冲入本源之海的瞬间,林昊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一片光的海洋,又似沉入无底的意识深渊。周围不再是混沌气流,而是无数细微到极致、却又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本源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闪烁着各色光芒,呼啸着穿梭,时而凝聚成法则链条,时而散作漫天光点。
一股庞大、温和却又无可抗拒的同化之力,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这力量并非恶意,而是如同母亲呼唤游子,要将一切回归最原始的状态。林昊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记忆、情感、甚至对“自我”的认知,都在这片本源的海洋中逐渐淡化、消融。他的混沌元婴自主运转,散发出亲和的气息,减缓着同化的过程,但依旧如同冰雪遇到暖阳,缓慢而坚定地融化。
“坚守本心……我是林昊……我为守护而来……”他凭借强大的意志,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循着那缕与轮回镜共鸣的波动,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抓住一根稻草,艰难地向前“游动”。
不知“游”了多久,前方那缕轮回本源的波动越来越清晰。那是一片相对平静的区域,无数蕴含着“往生”、“寂灭”、“平衡”、“循环”意境的灰白色符文,如同倦鸟归巢般,围绕着一枚拳头大小、外形古朴、仿佛由无数个微小环环相扣构成的奇异符文缓缓旋转。那枚核心符文,正是轮回本源的具象化!
就在林昊即将触碰到那枚核心符文的刹那,一股暴戾的血腥煞气猛地从后方袭来!
“找到你了!给本座留下!”血冥老祖竟也追踪至此!他周身血煞沸腾,抵抗着本源的同化,但显然极为吃力,魔躯边缘已开始变得模糊,气息也比之前衰弱不少。他状若疯魔,不顾一切地催动血海,化作一只巨掌,抓向林昊和那枚轮回本源符文!他虽不知此物具体为何,但能感受到其蕴含的至高法则力量,贪婪战胜了理智!
“休想!”林昊怒吼,轮回镜自主飞出,镜光照射,试图定住血海巨掌。然而,在本源之海中,轮回镜的力量也受到了极大的压制,镜光黯淡,仅仅让巨掌迟缓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林昊眼中闪过决绝,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用尽最后的力量,主动扑向了那枚轮回本源符文!同时,他全力放开对混沌元婴的约束,将自身道基、对轮回的感悟、乃至神魂印记,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去迎接、去融合那至高的本源!
“以我之道,证我之本!轮回本源,融!”
嗡——!
那枚轮回本源符文仿佛感受到了纯粹的召唤,灰白光芒大盛,瞬间将林昊包裹!一股浩瀚无边、蕴含着天地万物生灭轮回至理的磅礴信息,如同决堤的洪流,冲入林昊的识海!他的意识瞬间被淹没,仿佛化作了亘古的时光长河,见证了无数文明的兴起与覆灭,体验了亿万生灵的诞生与消亡……
“不!”血冥老祖的巨掌拍下,却拍了个空。林昊的身影已与那团灰白光芒融为一体,气息变得虚无缥缈,仿佛成为了本源之海的一部分。血海之力撞击在光芒上,竟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循环往复的轮回之力层层化解、吸收!
“该死!他竟然在融合本源!”血冥老祖又惊又怒,他发现自己不仅无法打断这个过程,反而自身的力量正在被周围躁动起来的轮回符文不断消磨、转化!他如同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磨盘,血煞之力被一点点碾碎、净化!
“不能待在这里!”血冥老祖心生恐惧,萌生退意。他疯狂燃烧精血,试图挣脱轮回本源的牵引,向海面冲去。
然而,已经晚了。
融合了轮回本源的林昊,意识在无尽的轮回幻象中沉浮。他时而化为开天辟地的巨人,时而成为微尘般的蜉蝣,时而执掌天庭权柄,时而沦落九幽为鬼……千百世的记忆碎片冲击着他的真灵,考验着他的道心。一旦迷失,他将彻底成为轮回的一部分,失去自我。
关键时刻,苏星河的身影、天机阁的嘱托、龙王敖广的期望、乃至寂灭魔尊的威胁……这些最深刻的羁绊与责任,如同灯塔般,在无尽的轮回浪潮中指引着他。
“轮回……非是沉沦,而是超脱……非是遗忘,而是铭记……我之道,不在轮回中迷失,而在轮回中……觉醒!”
蓦然间,林昊的真灵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勘破了轮回的迷雾,找回了真正的自我!那浩瀚的轮回本源不再是与他对立的外力,而是化作了滋养他道基的甘泉,与他自身的轮回之道完美融合!
灰白光芒渐渐内敛,林昊的身影重新凝聚。他依旧是他,但气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眸开阖间,左眼蕴含万物生机之始,右眼倒映诸天寂灭之终,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轮回。他的混沌元婴掌心,那枚法则之核旁,多了一道缓缓旋转的灰白轮回印记!他的修为并未暴涨,但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对轮回法则的掌控,已然跃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正在苦苦挣扎、气息不断衰弱的血冥老祖。
“血冥,你的道,以毁灭与掠夺为基,终将被轮回所弃。”
林昊缓缓抬手,指尖一缕灰白光芒流转,并未施展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只是对着血冥老祖轻轻一指点出。
“轮回……往生。”
没有巨响,没有光华。血冥老祖却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他周身沸腾的血海如同被无形的岁月之力冲刷,迅速干涸、消散!他强大的魔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腐朽,磅礴的生命力被强行剥离、归入轮回!他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万载的血煞本源,正在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从根本上瓦解、净化!
“不!这是什么力量?!本座不甘心!”血冥老祖疯狂挣扎,但在融合了轮回本源的林昊面前,在那无处不在的轮回法则压制下,他的反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最终,在一声充满绝望的咆哮中,他的魔躯彻底化为飞灰,连一丝残魂都未能逃脱,被纯净的轮回之力送入了往生通道,彻底湮灭。
一位合体期的魔道巨擘,就此陨落于本源之海,身死道消。
林昊静静地看着血冥老祖消散的地方,心中无悲无喜。经此一役,他深深体会到,境界并非绝对,对大道本质的领悟,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他感受着体内与轮回本源水乳交融的状态,又看向本源之海更深处。那里,似乎有更加核心、更加原始的本源在呼唤着他,那是……混沌本源的气息。第二重试炼,他已通过。接下来,便是最终的“道心之试”以及寻找“混沌之心”了。
他身形一动,如同鱼儿般,向着本源之海的最深处游去。身后,那片轮回符文区域缓缓平复,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