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养胎和与肚子里的小家伙“斗智斗勇”中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太后慕容氏的寿辰。作为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太后的寿宴自然是宫中一等一的大事,早在月余前,内务府便开始筹备,务求盛大隆重,彰显皇家气派。
按规矩,后宫所有妃嫔,除非病得起不来床,否则都必须出席,向太后贺寿。林潇潇如今已是孕晚期,肚子大得低头都看不到自己的脚尖,行动颇为不便,加上之前“祥瑞”之名在外,她恨不得天天缩在锦华宫里当隐形人,实在不愿去那人多眼杂、暗流汹涌的场合凑热闹。
她试探着向皇后递了话,委婉表示自己身子沉重,恐在寿宴上失仪,想告假在宫中静养。谁知皇后慕容清月派来的女官回话却滴水不漏,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太后娘娘慈谕,锦贵人怀有龙嗣,乃是大功,寿宴之上正该让太后娘娘亲眼瞧瞧,沾沾喜气。贵人只需安心坐着便是,不必拘礼。”
得,话说到这份上,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林潇潇心里哀嚎一声,只能认命地开始准备。
【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么大场面,这么多双眼睛盯着!】
【我现在就是个活靶子啊!】
【皇后娘娘这理由找的……沾喜气?】
【我看是想让我去当个显眼包还差不多!】
【还有太后……那可是终极boSS的顶头上司!】
【万一哪里不小心得罪了,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
她抚着沉重的肚子,愁眉苦脸。孙嬷嬷和小翠倒是忙活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合适的宫装。既不能太过素净,显得对太后不敬,也不能太过华丽招摇,抢了高位妃嫔的风头。最后选了一件料子中等、颜色偏柔和、绣着暗纹的宽大宫装,既能遮掩孕肚,又不失体面。首饰也拣了样式简单大方的几样,力求低调。
寿宴那日,林潇潇早早便被叫起梳妆。她如今身子重,光是穿戴整齐就累出了一身薄汗。坐在轿辇上往举办寿宴的慈宁宫去时,她只觉得腰酸背痛,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这哪是去贺寿啊?】
【分明是去参加鸿门宴!】
【希望今天风平浪静,早点结束。】
【让我安安静静当个背景板吃个席就行!】
【千万别有什么幺蛾子!】
到了慈宁宫,果然已是人头攒动,香风鬓影,珠环翠绕。妃嫔们按照位份高低依次入座,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笑语晏晏,但眼神交汇间,却藏着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林潇潇位份低,座位被安排在靠后的位置,这正合她意,她巴不得离主席位越远越好。
她由孙嬷嬷和小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低着头,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慢慢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即便如此,她还是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有嫉妒,还有……来自高位方向的、那种带着审视和冷意的视线。不用抬头她也知道,那多半是皇后和几位高位妃嫔。
【如芒在背啊如芒在背!】
【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
【这帮人能不能别看了?】
【没见过孕妇吗?】
【唉,早知道今天早上少吃点了,现在感觉更顶得慌了……】
她努力维持着怯懦温顺的表情,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殿内熏香浓郁,人多气息混杂,让她有些胸闷气短。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环境的嘈杂和母亲的不安,开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让她更加不适。
好不容易等到太后驾到,众人起身行礼,山呼千岁。太后慕容氏年约五旬,保养得宜,雍容华贵,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威严和慈祥,接受着众人的朝拜。林潇潇随着众人行礼,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稳摔了。
落座后,寿宴正式开始。歌舞升平,觥筹交错,一派祥和景象。但林潇潇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她不仅要忍受身体的不适,还要时刻注意着仪态,不能失礼,更要提防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射来的冷箭。
宫女们穿梭着上菜,一道道珍馐美味香气扑鼻,但林潇潇却没什么胃口,只拣了些清淡的菜式略用了些。她甚至不敢多喝水,怕频繁起身更衣引人注目。
【这哪是吃饭啊?】
【简直是受刑!】
【我的老腰啊……快断了!】
【崽啊,你乖一点,别闹腾了,让娘亲撑过这一关!】
【回去给你加餐!】
她一边在心里安抚着肚子里的小祖宗,一边眼观鼻鼻观心,努力扮演一个安静、怯懦、毫无威胁的小透明。只盼着这漫长的寿宴能快点结束,让她能回到锦华宫那一方小天地里,舒舒服服地瘫着。
然而,她也知道,既然来了,想完全置身事外恐怕是奢望。这慈宁宫的寿宴,对她而言,注定是一场身心俱疲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