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经济上的事,信他准没错!
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松江知府缓缓开口:
“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接下来会怎样演变?”赵立春提醒道,
“你好好琢磨一下,别急着开口。
你接下来的话,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祁同伟神情肃然:
“我的看法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摇过。”
“无论是北方联合工农业国下属共和国的政治变动,还是日耳曼尼亚之墙的倒塌,其实都只表表象。”
“这些不过是阿美及其西方盟友用来削弱乃至瓦解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手段罢了。”
“他们的真正目的始终如一——必须让这个国家彻底倒下。”
“这才是核心所在。”
“在那个目标实现之前,阿美的注意力不会转移,西方也不会松劲。”
“诚然,如今的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看上去颓势尽显,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只要它还有一口气在,谁敢轻言放松?”
“别忘了,论核武器的存量,眼下这个国家仍是全球第一。”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值得注意。”
“当一个大国陷入困境时,最有效的脱困方式之一就是——”话音未落,松江知府与赵立春同时神色微凝。
“小祁同志,你是说……对外用兵?”
祁同伟郑重地点头:
“没错,战争。”
“我个人并不认为北方联合工农业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动挑起战端。”
“可问题是,它的对手——阿美和整个西方阵营,敢不敢赌这一点?”
“他们敢吗?”
“恐怕不敢。”
“而这,恰恰就是我们的机会。”
松江知府与赵立春静静听着,目光中透出深思。
钟小艾嘴角轻轻扬起,眼中泛着光:
“这就是我选的人。”
“这就是我师兄。”
“我还真是——没看走眼。”
许正阳却心头五味杂陈:
“伟哥……是不是太出挑了些?”
要知道,坐在对面的可是东大举足轻重的两位人物。
寻常人面对他们,能不紧张结巴就已经不错了。
可祁同伟不仅镇定自若,还能条分缕析、从容陈词。
这一刻,许正阳竟有种错觉——
这不像是一场汇报,倒像是前辈与后辈之间的推心置腹。
这种氛围实在罕见,可凡是亲眼所见之人,大概都会认同他的感受。
祁同伟接着说道:
“西方对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忌惮,早已刻进骨子里。”
“哪怕今天它的经济低迷,可一旦进入战时状态,其重工业体系仍能迅速运转,源源不断地产出装备。”
“历史上的例子并不少见。”
“比如汉斯,比如冈本,一旦全面动员,机器开动,谁能挡得住?”
“更何况,这个国家手里握着核武。”
“半个世纪以来,西方一直在这种阴影下生活。”
“即便现在对方看似风雨飘摇,除非它彻底分崩离析,否则谁又能真正安心?”
松江知府缓缓颔首:
“说得有理。”
赵立春若有所思:
“那阿美会不会抢先动手?干脆直接发起打击?”
祁同伟摇头:
“不会。”
“阿美自身也正面临经济压力,通货膨胀高企,民生困顿。”
“如果真有实力一击制胜,早在它最强的时候就动手了。”
“那时都不敢,如今更不可能贸然出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个体制的寿命已进入倒计时。”
“这个时候何必节外生枝?任其自然衰亡岂不更好?”
“倘若贸然刺激,反而激起对方鱼死网破之心,临死前拉一个垫背的,岂不亏大了?”
“再者,阿美虽然四处征战,但从无单独击败一个大国的先例。”
“换句话说,它的真正战斗力经不起硬仗考验。”
“它顶多能在弱小国家面前逞强,也就仅此而已。”
“现在,更不会轻易冒险。”
赵立春默然点头。
松江知府扶了扶眼镜,声音低沉:
“那么,依你之见,北方联合工农业国最终将以何种方式退出历史舞台?”
祁同伟直视前方,语气坚定:
“北方联合工农业国拥有核武器,眼下经济陷入困境,谁若在此时与之对抗,并非落井下石,反而是将其推向重生。”
“阿美肯定不会动手。”
“我早说过,阿美和西方给北方联合工农业国开出的药方,叫休克疗法。”
“这路子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成。”
“所以结果已经明摆着了。”
“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终结,不是外敌所致,而是内患成灾。”
“原本这样的国家要垮台是极难的。”
“可他们那位掌舵人,连加盟共和国的政权更迭都默许了,连日耳曼尼亚那边推倒高墙都不拦,这说明冷战真的结束了。”
“也意味着北方联合工农业国和西方迎来了最后的蜜月时光。”
“同时也在宣告,这个国家的气数已进入最后读秒。”
“中央权威早已崩塌,我的线人告诉我,莫慈格现在一片混乱,人人自保,各怀心思。”
“军中腐败透顶,吃空饷、克扣军粮成了家常便饭,甚至有人胆敢私自倒卖武器装备。”
“商人阶层早就倒向西方,在私有化浪潮里喊得最响、捞得最多的就是他们。”
“对他们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投一块钱,能赚回一万块。”
“这种暴利让他们对所谓的休克疗法吹捧得更加起劲!”
“而城市里的工人、乡下的农民,却是最惨的一群人,他们呼呼声被彻底无视。”
“莫慈格根本不在乎他们在喊什么。”
“这样的国家要是还能撑下去,那真是没天理了。”
松江知府长叹一声:
“那可是世界两极之一啊!”
祁同伟冷冷开口:
“穷兵黩武,一心称霸。”
“他们压根没想过发展民生工业。”
“实话讲,北方联合工农业国的工业品在国际上毫无竞争力。”
“技术确实过硬,东西也结实耐用,但竞争不过别人,关键在于资源浪费得太厉害!”
“垄断体制注定带来这种低效。”
赵立春问:“你觉得这国家还能撑多久?”
祁同伟毫不犹豫:“就这两年的事。”
“只要那套荒唐的休克疗法一推行,他们的末日就到了。”
松江知府不解:“何出此言?”
祁同伟耸了耸肩:
“他们那位领导人需要政绩,如今信念全无,一心觉得西方那套才是正道。”
“虽然他位高权重,但我不得不说,他是被对手洗脑的糊涂蛋。”
“西方政客同样需要成绩单。”
“无论是四年还是五年一届的官员,都急着解决这个北方大国。”
“我敢断定,一旦休克疗法上马,你就会看到西方翻脸比翻书还快。”
“先前答应的贷款,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雪中送炭?他们从来不干这事。
趁你病要你命,才是他们的作风。”
“所以……”
“最多一年,庞大的北方联合工农业国将不复存在。”
“这就是它的归宿。”
祁同伟语气平缓,神情冷静,声音里没有波澜。
“我们可以开始准备了。”
松江知府与赵立春久久沉默。
他们都曾亲历那个超级大国最鼎盛的年代,两极格局的沉重感刻在记忆深处。
可如今……
竟从一个年轻人口中,听到了如此震撼的预言——北方联合工农业国要完了?
理智上,他们不得不承认祁同伟说得有理;情感上,却仍难以接受。
两人默然良久。
松江知府终于开口:
“接下来会怎样?”
祁同伟略一思索,答道:
“好戏才刚开始。”
“表面上,世界会变得一团和气。”
“大国之间不会再打仗,小摩擦免不了。”
“阿美和整个西方为了把北方这个庞然大物送走,哪怕装也要装出一副友好模样。”
“等到北方那个工农联盟国家彻底垮台,世界格局才会迎来真正的转折。”
“那时没了能跟阿美抗衡的对手,它肯定会独霸一阵子。”
赵立春急忙追问:
“那我们该怎么办?”
祁同伟反倒露出不解的神情:
“我们干嘛非得做什么?”
他语气沉稳,神情认真:“咱们底子还薄,还有不少人吃不饱穿不暖,脚踏实地走自己的路才是正道。”
“那个北方联盟国,其实是我们的贵人。”
两位领导一时愣住。
祁同伟继续说道:
“它的兴起让我们看到另一种可能,它的强大给我们提供参照,而它的衰败更是一面镜子。”
“它犯过的错,我们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那是用整个国运换来的教训,我们必须铭记。”
两人对视片刻,心中渐渐认同。
祁同伟接着说:
“我之前就讲过,阿美从没在战场上正面打垮过一个真正的大国——我说的是它单独完成的。”
“但一旦北方联盟解体,他们会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他们会认定,自己终于掌握了制胜的钥匙。”
两位领导同时一震:
“阿美的真正依仗?”
祁同伟郑重地点头:
“没错,就是经济霸权和话语主导权。”
“人总是这样,只要一种方式成功过一次,就会觉得放之四海皆准。”
“这就是路径依赖。”
“国家也一样。”
“阿美过去从未单独击垮过大国,若北方联盟真倒了,它会把这当成唯一成功的模板。”
“接下来他们对付我们的手段,也就清晰可见了。”
松江知府脸色微沉:
“你是说,思想侵蚀?”
祁同伟轻轻颔首:
“我们两次挫败阿美的图谋,他们清楚得很——战场上拿不下我们。”
“硬的不行,自然要转为软的。”
“这不奇怪。”
“应对也不难,关键还是把自己的经济搞上去。”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虽然老套,却是铁律。”
“越是被说烂的道理,往往越接近本质。”
“这世道本就不公,除了我们,很少有国家真正在乎老百姓的死活,阿美尤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