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凌霰白死死抿着唇,冲击力带得他向后踉跄了一步。
暗红的血液迅速浸透他半边银白的作战服,如同诡艳而致命的诡艳藤蔓在素绢上无声攀爬,沉甸甸地勾勒出触目惊心的伤口轮廓。
迦弥的身影终于赶到!
他一把将受伤的凌霰白紧紧护在怀中,另一只手蕴含着恐怖的湮灭能量与杀意,直接抓向那只刚刚抽出骨尾的蚀化者!
然而,那两只蚀化者似乎智商极高。
重创目标后竟毫不恋战,再度融入扭曲的空间波纹,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013:嘻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战场上出现了一瞬的死寂。
“冰主大人!”
几声嘶哑的惊呼同时响起。
“该死的!那两只会空间跳跃的到底是怎么回事?!从未见过这种进化型!”
“小心戒备!它们可能还没走远!”
反应过来的异能者们顾不上自己满身的伤痕和疲惫,踉跄着冲来,眼中尽是惊怒与焦急。
凌霰白无力地倚在迦弥怀中,将脸深深埋入对方颈窝,只露出一截下颌和紧抿到发白的唇。
无人得见的角度,那双因痛楚而微阖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计谋得逞般的幽光。
他还真是一抓住机会,就会忍不住想要装惨……
迦弥僵滞原地,维持着抓握的姿势,一动不动。
弟弟,又受伤了……
他为什么又一次没有保护好弟弟呢?
为什么……
原本空蒙如磨砂玻璃珠、什么都映不出的瞳孔,此刻正清晰地映出那片不断洇开的血色,边缘锐利得近乎崩裂,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抹刺目的红。
周身弥漫着浓重的毁灭与阴戾气息,让靠近的人都不由感到一阵窒息与心悸。
“哥哥……带我……离开……”
凌霰白指尖轻颤着搭上他的手背,声音微弱。
离开……
离开。
迦弥手臂僵硬地收紧,克制着力道,异常小心地将人抱起,直接无视了围上来的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装甲车的方向冲去!
现场一片混乱,只剩下惊魂未定的b5区异能者呆立在原地面面相觑。
……
装甲运输车的引擎发出撕裂般的咆哮,在焦土上疯狂疾驰,朝着燧塔的方向全速前进。
司机死死握着方向盘,手心的汗浸湿了皮革,脸色煞白。
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回荡:
冰主绝不能出事!
车厢内,光线昏暗。
凌霰白眉头紧蹙,本就剔透的肌肤更是失了血色,在晃动的光影中显出一种易碎的莹润,宛若月光下的薄瓷。
那诡异的骨尾不仅贯穿了血肉,也让他的核心受到了冲击。
迦弥屈膝坐在地板上,将凌霰白护得严严实实,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缓冲着颠簸。
微凉而粘稠的液体持续地从指缝间渗出,无声浸染着他的指节。
弟弟的生命……正随着这不断漫溢的液体,一点点流逝。
这个认知,让他核心深处某种被强行压抑的东西剧烈崩坏、又不断重组。
腕间的棱晶手串发出高频的嗡鸣,所有异变体的意念因焦急和无力而沸腾。
医生的意念最为尖锐迫切:
[弟弟!快解除我的分子禁锢,让我恢复原态为你修复核心!]
凌霰白睫毛颤动了几下,染血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力量,点在代表医生的那枚棱晶上。
与此同时,他苍白的唇间溢出一丝轻到几乎消散的气音:
“哥哥……湮灭……”
迦弥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带着几分齿轮好像被血锈卡住的凝滞感。
下一瞬,一圈浅紫色的能量波纹自他体内荡开,笼罩住车厢后部。
任何外溢的异常能量,包括医生的蚀化磁场,在触及这领域的刹那都被无声湮灭,无法泄露分毫!
前方的司机只觉得后背莫名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瞥了一眼后视镜,却什么都没发现。
凌霰白腕间,医生的棱晶脱离手串,悬浮到他心口上方。
数条纳米触丝小心翼翼地探入伤口,开始修复受损的核心。
“呃!”
凌霰白的身体猛地一颤,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迦弥的衣襟,流露出一份全无伪饰的依赖。
迦弥唇线紧绷,小心将人更深地护在怀中。
修复的过程显然极其艰难。
凌霰白的核心复杂程度远超医生预料,那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裂痕,更蕴含着某种难以理解的规则性损伤。
车辆在颠簸中疾驰。
摇曳的车厢内,只剩下凌霰白压抑不住的、细碎而痛苦的闷哼,以及纳米机械细微的嗡鸣。
迦弥一动不动。
但凌霰白每一次颤抖,每一声喘息,都似无形的蚀刻刀反复刮擦着他的核心——那是一种远超曾被改造、被强行刻写指令时更极致、更尖锐的痛楚。
他承诺过要保护弟弟。
可他没有做到。
一次又一次,弟弟在他眼前受伤,在他怀中承受着痛苦……
而这一切,是因为他不够强,因为他反应不够快,因为他……没有将弟弟彻底纳入绝对可控的保护范围。
早已埋下的种子疯狂滋长,瞬间缠绕并占据了他所有的运算线程。
不能再让弟弟离开他的视线哪怕一秒;
不能再让任何潜在的威胁靠近弟弟,无论是蚀化者,还是人类,都必须隔绝。
必须将弟弟牢牢锁在身边,只有绝对的控制和零距离的守护,才能杜绝一切伤害。
瞳孔深处,一点诡谲的猩红悄然浮现。
似滴入清水的浓稠血痕,侵蚀着原本雾青色的虹膜,最终沉淀下深不见底的暗色——那是超越了指令、扭曲了逻辑、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他抱着凌霰白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其彻底嵌入自己的胸膛,融为一体。
再无人能够伤害;
也再无人能够觊觎。
这一刻,最初那份纯粹的守护,彻底滑向了无可挽回的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