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是山崩地裂般的轰鸣，碎石像雨点一样砸下来。凌尘感觉自己不是在跑，简直是在阎王爷眼皮底下抢命。他一手死死抓着阿星冰凉的手腕，另一只手还得护着怀里吱哇乱叫的紫麟，每迈出一步都扯得全身伤口撕心裂肺地疼。
那点刚恢复的力气，全耗在这夺命狂奔上了。
“快！再快点！”他嗓子眼冒着血腥气，哑着嗓子朝阿星吼。少女脸色煞白，嘴唇咬得死死的，拼了命地跟着他跑，眼泪糊了满脸都顾不上擦。
通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脚下还不停地晃，好几次他们都差点摔进旁边新裂开的地缝里。后面洞穴坍塌的巨响越来越近，烟尘滚滚追着屁股撵过来，呛得人直咳嗽。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许只是一会儿，凌尘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两条腿跟灌了铅一样沉。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前方通道尽头，隐约出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光？
不是晶石那种死气沉沉的光，也不是紫髓怨念的暗红，而是一种柔和的、稳定的乳白色光芒！
“出口？！”凌尘精神一振，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求生的本能催发出最后一点潜力，他拉着阿星，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那光芒的来源！
“噗通！”
两人一兽几乎是摔出了通道尽头，重重跌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凌尘眼前阵阵发黑，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勉强抬起头，看向身后。只见他们冲出来的那个通道口，在剧烈的震动中迅速被坍塌的岩石堵死，轰隆声被隔绝，只剩下沉闷的余响。
暂时……安全了？
他长长地、贪婪地吸了一口气，这里的空气虽然带着陈腐的灰尘味，却没有了那令人作呕的怨念气息。
“凌尘……你……你没事吧？”阿星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挣扎着爬过来，小手颤抖着想去碰他背上那片血肉模糊。
“死……死不了……”凌尘扯了扯嘴角，想给她个安慰的笑，结果比哭还难看。他撑着地面，艰难地坐起身，开始打量他们所在的地方。
这里似乎是一个……古老的祭坛？
空间不算太大，呈圆形。地面由一种暗青色的巨石铺就，刻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四周立着几根残缺的石柱，上面雕刻着早已模糊的日月星辰图案。而整个空间的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平台，平台上，铭刻着一个极其复杂、覆盖了整个台面的巨大阵法！
阵法的纹路由某种银色的金属勾勒而成，虽然蒙尘，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先前看到的乳白色光芒。阵法的一些关键节点上，还镶嵌着几块已经黯淡无光、布满裂纹的透明晶石，看那残余的能量波动，似乎是……星辰晶？
一股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空间波动，正从这个古老的阵法中央弥漫开来。
古传送阵！
凌尘的心脏猛地一跳！父亲信里说的，果然是真的！黑风山脉深处，真的有一座能离开的古传送阵！
希望！绝处逢生的希望！
他激动得差点又牵动伤口，连忙稳住心神。他仔细看向那阵法，眉头又渐渐皱了起来。
这阵法……损毁得很严重。许多纹路已经断裂，那些作为能量源的星辰晶也几乎耗尽了能量，只剩下最后一丝微光在勉强维持着阵法的基本结构不散。整个阵法散发出的空间波动极其微弱，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这状态……还能用吗？
凌尘心里没底。传送阵这玩意儿，极其精密，稍有差池，就不是传送到哪儿的问题了，直接就可能被空间之力撕成碎片。
他挣扎着站起来，在阿星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到阵法边缘，仔细观察。
按照他前世对阵法的粗浅了解，这种远距离传送阵，需要庞大的能量启动，并且需要精确的坐标定位。能量……他们现在上哪儿找能量去？他体内那点煞气倒是有点能量属性，可跟启动传送阵所需相比，简直是杯水车薪，而且属性也未必匹配。
坐标就更别提了，他根本不知道这阵法原本设定是传往何处。胡乱启动，天知道会把他们扔到哪个鸟不拉屎的绝地去。
难道好不容易找到生路，却要困死在这最后一步？
他不甘心地绕着阵法走了一圈，目光扫过那些断裂的纹路和黯淡的晶石。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阵法中心，一个不起眼的、拳头大小的凹槽上。
那凹槽的形状……似乎有些眼熟？
他猛地想起怀里的令牌！连忙掏出来比对。
果然！那凹槽的形状，与他手中的棱形令牌，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似乎稍微大了一圈？
难道……这令牌不仅是钥匙，还是……启动这传送阵的“核心”或者“权限凭证”？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记得星枢最后传来的信息里，好像提到过“路径坐标已记录”……会不会……记录的就是这传送阵的目标坐标？而启动的能量……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手中这枚看似普通的令牌上。这玩意儿之前能引动星枢，能安抚（或者说封印）紫髓晶心，显然不是凡物。它内部，会不会还残留着能够启动一次传送阵的能量？
赌一把？
他看着阿星苍白憔悴却带着期盼的脸，又看了看脚下这摇摇欲坠、不知还能维持多久的阵法。
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阿星和紫麟沉声道：“退开一点。”
然后，他拿着那枚棱形令牌，一步步，走向阵法中心的那个凹槽。
是生是死，就看这一下了。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朝着那个凹槽按了下去。
就在令牌即将触碰到凹槽的瞬间，异变再生！
他背上的伤口处，一缕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紫色煞气，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如同拥有生命般，悄无声息地……缠绕上了他手中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