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面！”凌尘仰着脖子，感觉颈椎都快断了。那巨碗结构顶部高得离谱，在这昏暗的光线下，只能勉强看到一个小白点，跟星星似的。
“这…怎么上去？”阿星的声音发虚，她刚醒没多久，身子还软得跟面条一样，看着那几乎垂直的、布满了锈蚀支架和断裂管道的金属巨壁，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凌尘也头皮发麻。这鬼地方一看就年久失修，那些看着能借力的玩意儿，说不定一碰就碎。飞？他现在这点修为，蹦跶两下都费劲。爬？背着个人爬这玩意儿，跟找死没啥区别。
可龟甲指着上面，碎片也在底下嗡鸣呼应，答案肯定就在顶上那发光的地方。说不定是另一块更大的碎片，甚至是离开这鬼地方的线索。
“他妈的…”他低声骂了一句，眼神在周围逡巡。忽然，他目光定格在附近一根粗大的、倾斜着通往高处的巨型管道上。那管道直径足有两人合抱粗，虽然也锈得厉害，但看起来比那些细支架牢靠点，表面还有些凸起的铆钉和环状结构可以借力。
“从那儿试试！”他指给阿星看，“我背你上去，抓紧了。”
阿星看着那陡峭的管道，小脸更白了，但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凌尘把她重新背好，用撕下的布条捆紧。紫兽不用他说，自觉跳到他胸前，用小爪子死死扒住他衣襟，像个紫色的挂件。
深吸一口气，凌尘开始攀爬。
这绝对是他两辈子加起来最操蛋的攀登体验。手脚并用地抠着那些冰冷粗糙的金属铆钉和锈蚀的边缘，每一步都得试好几次，生怕踩塌了。碎锈屑哗啦啦地往下掉，管道内部时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仿佛随时会彻底断裂的呻吟声。背着一个人，重量全压在手臂和指尖上，没爬多高，他就感觉胳膊酸得跟灌了铅一样，呼吸跟拉风箱似的。
阿星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背上，根本不敢往下看。
爬了大概三分之一的距离，意外还是发生了。
凌尘右手刚抓住一个看起来挺结实的环状凸起，脚下猛地一滑！那块锈蚀的金属板根本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咔嚓一声直接崩裂脱落！
“操！”他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整个人猛地往下坠了一截！全靠左手死命抠住了一个铆钉头，指甲瞬间翻裂，鲜血直流，钻心的疼！两人一兽悬在半空，晃晃悠悠，全靠他一只手吊着！
“凌…凌尘！”阿星吓得声音都变了调。
“别…别动！”凌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额头青筋暴起，手臂肌肉贲张到了极限，感觉肩膀都快被扯脱臼了。他疯狂催动内息，右脚胡乱地在管壁上蹬踹，寻找新的着力点。
蹬了好几下，终于踩住了一处相对坚实的焊缝。他借力猛地向上一窜，右手再次死死抓住更高处的一个结构。
呼…呼…他挂在管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把后背都浸透了。刚才那一下，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你…你手流血了…”阿星的声音带着哭腔，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落。
“没事…死不了…”凌尘喘匀了气，咬着牙继续往上爬。每一下都更小心，更艰难。
不知又爬了多久，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手指颤抖着，够到了巨碗结构顶端的边缘。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猛地将自己和阿星拽了上去，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平台上，瘫成一团，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紫兽也滚到一边，四仰八叉地躺着，小肚子剧烈起伏。
平台不大，中央有一个类似祭坛的凸起结构。
而在那祭坛之上，静静地悬浮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约有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的碎片，材质与他手中那一小块一模一样，只是大了数倍！它通体流淌着更加浓郁、更加温润纯净的白色光芒，将整个小平台照得亮堂堂的。
两块碎片之间仿佛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凌尘怀里那小块嗡鸣震颤着，几乎要脱手飞出！祭坛上那块大的也石光芒流转加速，散发出的气息让人心神宁静，连身上的疲惫和伤口的疼痛都似乎减轻了不少。
“就是它…”凌尘挣扎着坐起来，眼中露出欣喜。他掏出怀里的小碎片，那小碎片立刻自行飞起，缓缓向着祭坛上的大碎片靠拢。
就在两块碎片即将接触融合的刹那——
咻！咻！咻！
数道灼热的红色射线，毫无征兆地从下方黑暗中射来，精准地打在平台边缘，溅起一串刺眼的火星！
凌尘猛地一惊，扑过去一把将两块碎片捞回手里，迅速滚到祭坛后面。
他小心地探头往下看。
只见下方仓库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七八台之前那种巡逻的机械守卫！它们惨白的探照灯光束胡乱扫射着，似乎是被顶部这块大碎片刚才强烈的能量波动吸引过来的！它们无法攀爬，但那条攻击臂却高高抬起，不断朝着平台方向进行威慑性射击！
更让人心惊的是，在它们后方，那台之前放行了他们的、高大黑色机械守卫也走了出来。它淡蓝色的光眼闪烁着，似乎陷入了某种矛盾，看看凌尘他们所在的方向，又看看下面那些躁动的低级守卫，重型金属臂抬起又放下，没有攻击，却也没有阻止。
“被发现了！”凌尘心往下沉。虽然大的这块碎片似乎能影响那台黑色守卫，但下面那么多小的一起闹起来，迟早会把更麻烦的东西引来！
必须尽快融合碎片，或者找到离开的方法！
他回身仔细观察这个祭坛。祭坛表面刻满了与“镇厄印”碎片上类似的古老符文，中央有一个明显的凹槽，形状正好对应他手中那块大的碎片。
难道放上去就能启动什么？
他看着下面越来越躁动的机械群，一咬牙，将那块大的碎片尝试着按进凹槽。
完美契合！
碎片嵌入的瞬间，整个祭坛猛地亮起！无数符文如同被点燃一般，流淌起白色的光辉！一股庞大而温和的能量波动以祭坛为中心扩散开来！
下方那些躁动的低级机械守卫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干扰，动作齐齐一滞，攻击也停了下来。连那台黑色守卫也安静了许多，淡蓝色的光眼注视着上方。
有戏！
凌尘紧紧盯着祭坛的变化。符文的光芒越来越盛，逐渐在祭坛上方交织、勾勒，似乎要形成一道…门？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夹杂在能量波动中，传入他的脑海，似乎是这装置残留的最后信息：
“…坐标…锁定…能量…不足…无法…完全…激活…需…核心…”
核心？什么核心？
凌尘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祭坛的光芒忽然开始剧烈闪烁，极不稳定，那刚刚勾勒出一点轮廓的光门扭曲了几下，噗地一声，像是耗尽了最后力气，彻底溃散消失。
只有祭坛本身和那嵌入的大碎片还在散发着微光，但明显黯淡了不少。
失败了？因为能量不足？需要某个“核心”？
凌尘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费了这么大劲，差点把命搭上，结果就这？
就在他失望透顶的时候，手里那块小的碎片，似乎因为靠近了大的碎片，产生了某种更奇妙的变化。它不再试图融合，而是微微震颤着，表面流淌的白光分出细细的一缕，如同受到指引般，缓缓地……飘向了平台边缘的某个方向。
最终，那缕微光，定格在了下方那台静立不动的黑色机械守卫的……胸口位置。
那里，厚厚的装甲板上，似乎有一个极其不起眼的、碗口大小的暗淡区域。
凌尘看着那缕微光指引的方向，又看看黑色守卫那厚重的胸膛，脑子里闪过一个荒谬又大胆的念头。
难道那“核心”……
在这大块头的身体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