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云翩翩!”
她话音清冷,不卑不亢,却如寒刃出鞘,瞬间让满堂宾客神色骤变。
紫微宫——天玄大陆,谁人不识?
在座之人,不乏与紫微宫素有往来的世家大族,此刻皆面色凝重。而“云翩翩”三字一出,知晓内情者更是心头一震,眼中惊疑不定。
她怎会来此?!
一旁不明就里的宾客低声询问:“这云翩翩……是何人?”
知情者一把捂住他的嘴,压低嗓音,语带忌惮:
“她便是数月前,一剑斩杀西冥宗宗主的那位煞星!那宗主可是灵王境的强者,却在她手下走不过十招!”
“月前四宗大比,以灵师境的修为夺魁,更是紫微宫玄掌教的亲传弟子!”
——云翩翩之名,或许不显。
西冥宗,却是凶名赫赫。
六灵脉,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而“玄掌教”三字……天下谁人不惧?
当年紫云剑横扫北境十八城,一剑断山河的威势,至今仍是许多人的梦魇。光是听闻这名号,便有人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寂静的大殿内,窃窃私语清晰可闻。姜诚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狂喜——紫微宫弟子亲临,那可是天大的荣耀?
他顾不得疼痛,连忙爬起身,堆起满脸谄笑:“原来是紫微宫的仙长!快请上座!今日小女大婚,能得仙长赏脸,实在是……”
云翩翩抬手一拦,眼中厌恶毫不掩饰。
恰在此时,云雾附耳低语几句。她眸光微动,唇角忽而勾起一抹冷冽弧度。
“我今日来,只为一人——”
她抬剑直指喜堂中央,声音如霜:
“紫家大小姐,紫溪芸!”
话音未落,她身影已如惊雷掠出!
剑光乍现——
“唰!”
红盖头应声而裂,新娘真容,终现人前!
云翩翩眸光一凛,心中已然明了。
果然不是阿芸!
好啊,当真是好得很,竟真敢在她眼皮底下玩这李代桃僵的把戏!而旁边那所谓的新郎,又怎可能是秦家家主?
姜诚这老匹夫,倒是惯会使这些欺世盗名的伎俩!
红绸散落,新娘真容显露的刹那,满座哗然。宾客中已有不少人面露惊疑,窃窃私语逐渐起来。
“这是谁?”
“姜家主这是唱哪一出?”
“紫大小姐人呢?”
“我的挚交好友,紫溪芸,现在究竟在何处?”
云翩翩指节捏得发白,眼中寒意愈盛。她一步步逼近姜诚,周身灵力如浪潮翻涌,压得人喘不过气。姜诚不过灵徒境修为,在这等威压下早已面色惨白,却仍强撑着嘴硬。
“芸儿是我紫家的人!就算你是紫微宫的,也休想带走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必须......”
云翩翩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满是讥诮。
这老东西,蠢得令人发笑!
“她是我的挚友,是紫微宫的弟子,更是紫家堂堂正正的继承人!”
她眸光如寒星迸射,字字如剑,直刺人心。
“而你——”
“算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云翩翩忽而轻挑眉梢,似笑非笑地抚过腰间玉坠。
“啊,我倒是想起件趣事。”她语气轻慢,却暗含锋芒,“方才那不长眼的守卫说,今日是‘若雪小姐’大婚?”
玉指轻点,一道灵力将喜堂的红绸震得猎猎作响。
“姜家主,你这戏码——”
“演得可真是精彩啊。”
她缓步上前,绣着云纹的白靴踏在姜诚跟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紫若雪是吗?”
“我这个做师姐的,管教她——”
“够不够格?”
殿内死寂。
姜诚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滚落,却仍咬紧牙关不发一言。
云翩翩眼中最后一丝温度褪尽。
“好,很好。”
她广袖一振——
“小雾!”
云翩翩手指一弹,月灵剑应声出鞘,化作一道清冷流光,稳稳落入云雾掌中。剑身嗡鸣,似在渴望着什么。
“去把紫若雪给我带过来。”她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谁敢阻拦——就让月灵教他们做人。”
待云雾领命而去,云翩翩一把拎起姜诚后领,像扔破布般将他重重摔在大殿中央。她居高临下地睨着这个狼狈不堪的老者,声音冷得像冰:
“待会儿,你最好——”
“一、五、一、十地给我交代清楚。”
说罢,她转身坐上主位,玉指轻抚腰间长鞭,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众人。
“都把耳朵竖好了,我今日代表的是紫微宫!”鞭梢在空中划出尖锐的破空声,“谁敢踏出这道门——”
“杀、无、赦。”
那轻飘飘的三个字,却似三柄寒刃凌空劈下,满堂宾客顿时如坠冰窟。想起她方才雷霆手段,再思及紫微宫赫赫威名,众人只觉脊背发凉,纷纷瑟缩后退,竟在厅中空出一片寒潭般的死寂。
凝滞的空气中,窃窃私语如毒蛇吐信:
“她怎敢如此对待紫家家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女儿的还敢抗命不成?”
“不是说与秦家联姻的是紫家义女么?怎的又变成大小姐了?”
“谁不知紫家主对夫人...... ”
云翩翩漠然立于流言蜚语之中,霜雪般的目光扫过众人。
她在等,等那出好戏的主角登场,好为阿芸揭开这人间至丑的面皮。
忽闻木门破裂之声,只见容隐玄衣猎猎破门而入,身后跟着个怀抱嫁衣女子的冷峻男子。那嫁衣如残阳泣血,外裳虽破旧了许多,却早被容隐用锦袍细细裹好。
“阿芸?”
云翩翩箭步上前,将人接过怀中。指尖触及的腰身比三日前又清减许多,却多了几分铮铮铁骨般的坚韧。
紫溪芸恍然回神,抬眸对云翩翩绽开一个苍白的笑。那笑意尚未抵达眼底,便化作滔天怒火。她猛然上前,对着地上那臃肿的身躯狠狠踹去,每一脚都挟着多年积压的愤懑。
容隐早已解开她的灵力禁锢,此刻正是血债血偿时。
“孽障!女儿殴打生父,天理难容!”
“纵有千般错,终究是...... ”
云翩翩眸光如电,瞬间锁定发声之人。那记眼刀划过,满堂鸦雀无声。
“你们可知他做了什么?”紫溪芸的声音颤抖着撕裂空气,“世人都道他痴情,可谁见过我娘孕中垂泪时,他在外宅寻欢作乐的模样!”
地上那人竟还辩解:“芸儿,为父有苦衷啊!你娘那般强势,我好歹是...... ”
“好个理直气壮的软饭硬吃。”云翩翩抚掌轻笑,眼底却结着冰,“今日当真开了眼界,原来负心薄幸也能被说成‘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她突然扬鞭指地:“姜诚!你派人玷污亲生女儿,下药封她灵脉,夺她玉牌——这些,又是什么道理?”
“我...... ”那肥胖身躯在地上蠕动着,像条窒息的蛆。
满座哗然——
无数道目光如刀剑般刺向地上那人,先前替他说话的宾客此刻都嫌恶地掩鼻后退。
“不如让我说破罢。”云翩翩的鞭子在空中炸响,“你心里从来只有紫若雪一个女儿。阿芸不过是你巩固权位的棋子——十二岁就要送去联姻,你也配称父亲?”
鞭梢带着破空声一次次咬上姜诚的背脊,每道血痕都对应着一句诛心之言:
“卖女求荣的畜生!”
“薄情寡义的伪君子!”
“欺世盗名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