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晕眩稍微按下了一些,云翩翩强撑着回到房中打坐调息。然而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就打破了宁静。
“云师妹,还有一刻钟便到临水城。”张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好!”
云翩翩勉强应了一声,刚站起身就感到一阵恶心直冲喉头。她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脸色苍白如纸。甲板上,紫溪芸一眼就看出她的异样,连忙拉着云雾上前搀扶。
“翩翩,你怎么了?”紫溪芸冰凉的手掌贴上她的额头,这个跨越时空的熟悉动作让云翩翩心头一暖,“没发烧啊......”
“姐姐是不是不舒服?”云雾急得眼眶都红了,小手紧紧攥着姐姐的衣袖,“要不要我去找张师兄拿些丹药?”
云翩翩虚弱地摆摆手,她自己就是炼药师,刚要开口,又是一阵眩晕袭来。
她这才明白,原来修仙之人也会晕船,当然,原来的自己,也晕车。
而且这高空灵舟的眩晕感,比前世坐过的任何交通工具都要强烈十倍不止。
远处的山峦渐渐清晰,灵舟开始缓缓下降。云翩翩望着越来越近的地面,第一次如此期盼脚踏实地的感觉。
云翩翩死死咬着牙关,双手紧握栏杆,指节都泛出青白。
她不断在心中默念:只要不说话、不张嘴,就不会吐出来。虽然她不是没想过直接朝着下方大吐特吐,但万一被哪个倒霉的路人接个正着......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因此,面对紫溪芸和云雾关切的询问,她只是虚弱地摆了摆手,连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
张景安排好降落事宜后,也快步走了过来。见云翩翩脸色煞白如纸,额角还沁着冷汗,不由皱眉问道:“云师妹,可需要休息片刻?”
云翩翩依旧摆手,生怕一开口就会当场出丑。
“张师兄,”云雾灵机一动,“姐姐她可能是晕船了。不如我们快些降落?”
张景抬头望了眼近在咫尺的地面,点头道:“正有此意。”说罢,他指尖凝聚灵力,朝舵室打了个手势。灵舟顿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开始缓缓下降。
然而,不管是车马还是灵舟,在着陆前的那一刻都难免颠簸。就在灵舟触地的瞬间,一阵剧烈的晃动传来。
“呕——”
云翩翩再也忍不住了,迅速冲出灵舟,奔到距离最近的树后,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紫溪芸连忙跟着上前,一边轻拍她的后背,一边用灵力凝聚清水供她漱口。
“好些了吗?翩翩?”紫溪芸心疼地问道。
吐完之后,加上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云翩翩这才觉得活过来了。她虚弱地点点头,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云师妹,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等你恢复些再出发。”张景提议道。
云翩翩却摇了摇头。她很清楚,自己多耽搁一刻,那些被困的妇孺就多一分危险。更何况,自己并非不能行路。
强撑着直起身子,她哑声道:“不必了,师兄......我们出发吧。”
见她如此坚持,张景也不再勉强。他转身面向众弟子,朗声道:“所有人下灵舟集合!”
待众人陆续离开灵舟,张景取出玉牌,在船身周围布下一道淡蓝色的结界。结界如水波般荡漾,将灵舟完全隐匿起来,唯有持有他玉牌的人才能解开。
接着,他又从玉牌中取出五辆朴素的马车。这些马车外表平平无奇,内里却刻有减震阵法,拉车的更是通体雪白的灵驹,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四人一车,按分队乘坐。”张景分配道,“记住,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外出采买的商贾子弟。”
云翩翩被紫溪芸搀扶着上了马车。车厢内铺着柔软的垫子,还摆着一个小巧的香炉,正袅袅升起安神的熏香。随着车帘放下,马蹄声响起,一行人终于向着临水城进发......
“各位,我先闭目养神片刻。”云翩翩靠在窗边,将帘子掀起一角,让微风吹散车厢内略显沉闷的空气。见她如此说,其余几人也各自寻了舒适的位置小憩。张景坐在车辕处亲自驾驭,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车内情况。
马蹄声渐渐融入市井的喧嚣中。叫卖声、谈笑声、孩童的嬉闹声越来越清晰——临水城到了。
马车停在一家名为“悦来居”的客栈后院。这家客栈虽不算奢华,却胜在干净整洁,且位置便利。张景要了几间相邻的上房,众人简单安置后,便商议起打探消息的事宜。
“要说消息灵通之处,莫过于茶馆与红楼。”张景压低声音道,耳尖蓦然红了,“红楼我们自然不去,就去临水城最大的‘有家茶馆’。”
一行人走在街上,立刻引来了不少目光。
他们虽穿着寻常服饰,但气质出众,尤其是几位女弟子,即便刻意低调,也掩不住那份出尘之姿。云翩翩敏锐地察觉到,暗处有几道探究的视线如影随形,但她只是不动声色地挽着紫溪芸的手臂,装作寻常闺秀模样。
更令人在意的是,街上不时能看到全身裹着黑巾、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神秘人。这些人的眼神阴冷如蛇,所过之处,百姓纷纷避让。
而一路上,竟都是男子,连老妇都未瞧见。
有家茶馆内人声鼎沸。张景选了靠窗的几张桌子,点了几壶清茶和点心。待众人落座后,他指尖在桌下轻轻一划,一道无形的结界悄然展开——外面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他们却能清楚听见外界的交谈。
“听说最近又有不少女子失踪,还多是年轻貌美的。”邻桌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道。
“何止啊,”他的同伴凑近几分,“现在连姿色平平的都不放过了。我家隔壁卖豆腐的王婆,她那满脸麻子的闺女前日也不见了,听说前不久才测出能够修炼,哎哟,真是可惜了。”
云翩翩假装品茶,耳朵却竖得老高。她注意到,当这些人谈论失踪案时,都不自觉地朝四周张望,仿佛害怕被什么人听见。
“我现在都不敢让妻女出门,”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叹息道,“上月我府中四个采买的丫鬟,一去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