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莫念实在有些好奇,楚轻歌到底在西天营杀了多少人,才能将声望刷到“死敌”的地步。
看西天营这种应激反应,活像是被楚轻歌打出心理阴影了似的……
“其实还好,毕竟血河魔剑就是擅长以一敌多的剑术。虽然剑元被彻底洗炼过,不再有反噬的危害了,不过现在我还是能用这门剑道神通的。”
跟在队伍后,走下活魂船的阶梯,楚轻歌的神情还有些恍惚。“其实觉得你好像也能做到,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能做到个锤子做到,顶多用森罗八景,但法力也是会耗尽的啊,哪里能和血海魔剑一样。嘶,要不要再考虑下苗师兄的《百鬼图录》?似乎还有开发的余地……
就在莫念胡思乱想的时候,西天营的士兵们已经抵达了船舱底部,打开了舱门。莫念和楚轻歌也得以看到了那批货物。
说实话……平平无奇,这里都是些瓶瓶罐罐,密封瓦瓮。若不是知道这是再世院的血纹皮活魂船,还真以为这里都是些不宜轻动的奢侈品。
“打开看看吧。”
人群中,一个莫念的纸人模仿着其他士兵的声音。“谁知道那伮十一是不是藏了什么好宝贝呢。看一眼又不亏他的。”
这声音淹没在人群中,西天营的士兵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随手打开了一个坛子望了一眼。
密封中,一个皮肤青灰的婴儿还连接着脐带,吃力地抬头,从浑浊且散发着恶臭的水中向外看了一眼,眼神祈求。
莫念眉头一挑,压不住的凶气。
那个士兵一脸晦气的重新放下盖子,“他娘的,谁让我打开的?我就说,再世院的货物哪里有什么好货?都是些烂肉腐骨……”
一旁的西天营士兵也是心有戚戚然,脸上却全然不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四方天军,是天庭的军备力量,由武天官一手把持,在诸天各界大肆招兵买马。这些西天营的士兵,其实就是来自诸天各界的修士受邀加入天庭。
这其中,当然也少不了暗箱操作,和贿赂开道。
事实上,除了不断在诸天各级招收人才,吸取血液,逐渐陈腐的天庭,也把“上天”这件事当作了一门生意。
比如说酒天官和食天官,就因为有一门好手艺便被“请”上天庭,戏谑地安插了一个天官的名号,实则就是给人当厨子做奴仆。
至于另外那些天上织女,太阴月娥……也都是被看上了姿色,上天后当作点缀天庭的妆扮罢了。
而这些已经自诩和“凡人”不同的天兵们,看见魔道如此行径,已经完全没有感同身受的意思。
相反,他们只觉得这些不过是些会哭闹的“货物”,跟脏兮兮的牲畜差不多。
还没当上冷漠的仙人,就已经如同残忍的魔头一般无二了。
甚至有一个士兵还因为无聊,连连揭开那些密封的坛子,也无非就是看几眼笑骂几声,全充作谈资。
正当他要去揭开下一个坛子的时候,一只干枯若鸟爪的手阻止了他。
“大,大人……不能,不能……”
面前这个鞠躬驼背,苍老瘦小的老头好像很久没说话了一样,结结巴巴地说道。“都是……都是货……见风,风……坏了品质……”
四周一阵哄笑,都在嘲笑那个士兵坏了别人货物。那人却有些恼羞成怒,一脚便把那个老人踹了趔趄,凶狠地说道:
“看你的货怎么了?有那么金贵吗?难道说你也和那妖女勾结?”
老人不敢再说,连连磕头做揖,又惹得一阵哄笑。
莫念和楚轻歌的脸色却凝重起来。因为似乎没有人看见,这个小老头是从哪里出来的。
“……他就是船灵吗?”
“多半是,话都说不清楚了。”
“金丹……看不清实力,也许是个扎手的点子。”
“那是船的实力,不是他的。没了肉体灵体不合,十停里也就一停,跟我们两个金丹初期有的打。”
两人飞快的交流过后,旋即决定动手。
船舱里,脚下突然被墨一般的影子笼罩。就在西天营士兵们哄笑的时候,所有存放在这里的罐子都开始缓缓下沉,浮现出一只只漆黑的手,抓住坛子,没入影中镇狱内。
老人一下子变了脸色。
可旋即,一道血色的剑光仿佛霹雳,照亮了整个船舱。
“咤!”
此时的楚轻歌哪里还有半分疲态,目光如炬,秋眸如锋,光是看过去便让人有受伤的感觉。一袭血衣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浮现出负伤的困兽,哀嚎的恶鬼,在四处哀嚎奔走,如同坠入无间炼狱,相互征伐杀戮。
一瞬间,楚轻歌的身影便染成了血色。
莫念一边与路遥之联手将这些血肉怨魂带走,一边暗暗吃惊。
他这才看出,楚轻歌哪里是犯困,明明是有些强迫症乃至病态的习惯。
一旦遇到自己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就迅速进入胎息状态保存体力,而战斗起来,却又神意如剑,不知疲倦。
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某种战后综合症了。也不知楚轻歌经历过怎样严苛的战斗,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不过,她跟着我的时候就莫名犯困。莫非,是她留在我身边的时候,感觉……
……会有很多麻烦要找上门,所以要随时随地补觉,做好战斗准备?楚师姐,你真没看错人啊。
就在莫念这边已经把再世院的储备偷了一半——坛子沉下去一半——的时候,楚轻歌的剑已经扫过几个还未察觉的西天营士兵,头颅冲天而起。
不过……那老头却仿佛青烟一般消失了。让楚轻歌打了个空。
她皱了皱眉头,又是反手一剑,这一次剑气的范围更大,笼罩了整个船舱。
只听见“叮”的一声——
剑气斩到一颗仿佛假山般巨大的岩石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火花四溅,映照出了山石上血色的纹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