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凡看着苏沫儿转身离开的背影，又瞥了眼被她按住还在嘟囔 “下次再坑我就剁了你” 的狂龙，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刚才混乱中被野猪拱破的圣骑士胸甲还破着个洞，露出里面灰扑扑的内衬，活像块打了补丁的搓衣板。他点开属性面板，【天选倒霉蛋】的称号在头顶飘着淡灰色光晕，装备后全属性 - 1 的 debuff 格外刺眼。
“得，又成孤家寡人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往新手村中心走。刚迈出三步，脚后跟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块巴掌大的石头 —— 偏偏是新手村唯一没被玩家踢到泥里的那块。身体失衡的瞬间，他下意识抓住旁边的晾衣绳，结果绳子不堪重负断裂，一整串刚洗好的粗麻布裤子从天而降，严严实实地罩住了他的脑袋。
“谁啊！赔我裤子！” 晾衣绳的主人，卖杂货的王婶叉着腰冲出来，看到裹着裤子的陆小凡，脸色瞬间从愤怒变成嫌弃，“又是你这灾星？上次你路过我摊子，我刚进的十个铜制箭头全掉进井里了，离我远点！”
陆小凡扯下头上的裤子，灰头土脸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话没说完，一阵风卷着沙砾吹过来，迷得他睁不开眼，后退时又踩中了王婶放在门口的水桶，“哗啦” 一声，半桶脏水泼了她一裙子。
“滚！再让我看见你就打断腿！” 王婶抄起扫帚就打，陆小凡抱头鼠窜，慌不择路撞进了旁边的铁匠铺。
铁匠铺老板正抡着锤子打铁，见他冲进来，手一抖，锤子砸偏在铁砧边缘，溅起的火星精准地燎焦了陆小凡的头发。“我的妈呀！你这丧门星怎么闯进来了？” 老板跳起来赶人，“上次你来看铁剑，我最锋利的那把直接断成两截，快出去！别把我铺子拆了！”
陆小凡连滚带爬地跑出铁匠铺，头发梢还冒着青烟。他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的玩家和 Npc，突然觉得这新手村比矿洞还危险 —— 矿洞塌方好歹有预兆，这儿的倒霉事简直防不胜防。打开任务面板，之前接的【清理田埂的野鸡】还亮着失败提示，其他能接的任务要么显示 “Npc 好感度不足”，要么干脆是 “您的运气过差，无法接取此任务”。
“要不真删号得了？” 他又摸出那个提示 “数据异常” 的客服回复，手指悬在删除角色的按钮上犹豫。就在这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村长找您有急事，请立即前往村长家。”
陆小凡愣住了。村长？就是那个上次因为他吓跑野鸡，扣了他五点好感度，说他 “手脚笨拙不配做村里任务” 的老头？这时候找他能有什么好事？别是要他赔之前矿洞塌方砸坏的篱笆吧？
带着忐忑的心情，他往村长家走去。这回倒是没被石头绊倒，也没被鸟屎砸中，陆小凡正暗自庆幸，头顶突然传来 “嘎” 的一声怪叫，一只乌鸦俯冲下来，精准地把嘴里叼着的半块烂苹果砸在他脑门上。黏糊糊的果泥顺着额头流进眼睛，他刚抹了一把，脚下就踩到片香蕉皮，以一个标准的劈叉姿势摔在村长家院门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喂，这不是我们村的‘大名人’吗？” 村长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陆小凡抬头一看，老头正坐在门槛上抽旱烟，脚边还放着个破陶碗，碗里的小米粥撒了一半 ——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他刚才摔进来时带起的风弄洒的。
“村、村长，您找我？” 陆小凡挣扎着爬起来，裤子膝盖处又磨破了个洞，露出虚拟角色的虚拟皮肤。
村长瞥了他一眼，把烟锅在门槛上磕了磕：“找你能有什么好事？自从你来了这新手村，鸡不下蛋了，矿洞塌了，连王婶家的老母鸡都跟着你学飞，摔断了腿。”
“那不是我教的啊！” 陆小凡急着辩解，“是它自己追我，然后撞树上了！”
“哼，狡辩。” 村长站起身，背着手往屋里走，“进来吧，有个活儿，别人干不了，只能找你。”
陆小凡愣在原地。别人干不了？找他？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村长被他的霉运传染，脑子糊涂了？他跟着走进屋里，刚迈过门槛，院角晒着的干辣椒串突然断了线，红通通的辣椒劈头盖脸砸下来，钻进衣领里又辣又痒。
“别乱动，越动越痒。” 村长头也不回地进了里屋，出来时手里拿着个泛黄的卷轴，“喏，这个任务，你看看。”
陆小凡接过卷轴，系统提示响起：“是否接取唯一任务【调查村口的异常】？此任务仅对特殊体质玩家开放。”
“唯一任务？” 他眼睛一亮，赶紧点了 “是”。任务面板瞬间更新，详细描述跳了出来：【村口小树林近期出现异常现象，草木枯萎，野兽发狂，疑似有怨念聚集。请前往调查，并收集 10 枚怨念结晶。任务提示：怨念结晶需通过被受怨念影响的怪物击杀后随机掉落。】
陆小凡的笑容僵在脸上。被怪物击杀后掉落？这是什么坑爹任务！合着不是让他打怪，是让他送人头？他看向村长，老头正一脸 “我就知道你会崩溃” 的表情，抽着旱烟悠悠道：“别瞪我，这任务啊，搁别人身上，就算杀一百只怪也掉不了一枚结晶。但你不一样 ——”
村长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神秘，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你身上这股子倒霉劲儿，跟那小树林里的怨念对上了。只有你被那些怪物弄死，怨念才会松动，结晶才能掉出来。简单说，只有你这种倒霉蛋，才能触发这任务的隐藏机制。”
陆小凡石化在原地。合着他的倒霉体质终于派上用场了，却是用来给怪物当活靶子？他张了张嘴，想骂娘，却发现嗓子干得发疼 —— 刚才被辣椒呛到的后遗症还没好。
“这任务奖励咋样？” 他强压下吐槽的冲动，毕竟是唯一能接的任务，再坑也得做。
村长眯起眼睛，烟锅指了指他手里的卷轴：“奖励嘛，完成了就知道。反正不会让你白死。再说了，你要是不做，以后在这新手村，可就真没任务能接了。”
陆小凡咬了咬牙。没得选，干了！他攥紧卷轴，转身往村口走。刚出村长家大门，就被一块飞来的瓦片砸中后脑勺，血量瞬间掉了 10 点。“靠！谁乱扔东西！” 他捂着后脑勺回头骂，却看到村长家的屋顶上，一只猫正用爪子扒拉着瓦片，显然是刚才那一下的 “元凶”。
走到村口的小树林，陆小凡才明白村长说的 “异常” 有多离谱。原本枝繁叶茂的树林，现在叶子全黄了，地上的草枯得像被火烧过，空气中还飘着股淡淡的霉味。更诡异的是，平时只会在树林边缘晃悠的野兔、野鸡，现在全都缩在树林深处，眼睛发红，时不时发出凶狠的低吼。
“不是吧，连兔子都发狂了？” 陆小凡咽了口唾沫，想起第 3 章被野鸡啄成残血的经历，心里有点发怵。他握紧手里的新手剑 —— 那把攻击力只有 5 点的破铜烂铁，还是他从矿洞塌方的废墟里捡回来的。
深吸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树林。刚走了没几步，脚下突然一软，踩空了！一个半人深的陷阱出现在眼前，他本能地想抓住旁边的树枝，结果树枝一折两段，他 “噗通” 一声摔进陷阱里，掉了 20 点血。
“操！这谁挖的陷阱？” 他骂了一句，刚想爬上去，陷阱底部突然钻出几只毒蜘蛛，对着他的腿就是一口。“-15”“中毒” 的提示接连弹出，他的血量以每秒 2 点的速度往下掉。
陆小凡赶紧挥舞新手剑拍死蜘蛛，挣扎着爬出陷阱。刚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 “窸窸窣窣” 的声音，回头一看，一只红眼野兔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后腿蹬地，猛地扑了过来。
“别过来！我不好吃！” 他挥舞着剑乱砍，结果剑刃卡在了旁边的树桩里，拔不出来。野兔趁机撞在他腿上，他重心不稳，又摔了个狗啃泥，正好撞在刚才那只毒蜘蛛的尸体上，尸体爆开，绿色的毒液溅了他一脸，又掉了 10 点血。
“没完没了了是吧！” 陆小凡彻底火了，放弃拔剑，直接用拳头砸向野兔。拳头落空，反而打在地上的石头上，手骨传来一阵刺痛，系统提示 “轻微骨折，攻击速度 - 30%”。
野兔见他没武器，更加嚣张，又扑上来啄他的胳膊。陆小凡疼得龇牙咧嘴，干脆闭上眼睛往地上一躺：“来吧来吧！不就是死吗？谁怕谁！”
野兔的攻击落在他身上，血量一点点往下掉。就在血量见底的瞬间，系统提示响起：“你被发狂的野兔击杀，获得 1 枚怨念结晶。”
眼前一黑，陆小凡在新手村的复活点醒来。他调出任务面板，怨念结晶的数量显示为 1\/10。“才 1 枚？” 他差点没背过气去，“这得死十次才能完成？”
吐槽归吐槽，任务还得继续。他又往小树林跑，这次学乖了，走几步就往地上扔块石头，确认没陷阱再走。可刚到树林边缘，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他没在意，结果雨越下越大，变成了瓢泼大雨。更倒霉的是，他脚下的泥土突然松动，整个人滑了下去，顺着一个斜坡滚进了一个水洼里。
水洼里的水又脏又臭，他刚爬起来，就看到一只野猪正站在斜坡顶端，红着眼睛盯着他 —— 正是上次追得他撞进狂龙小队的那只！“不是吧！这么巧？” 陆小凡撒腿就跑，野猪在后面紧追不舍。
慌不择路间，他撞在了一棵树上，树晃了晃，上面的蜂巢 “啪嗒” 一声掉下来，正好砸在他头上。成千上万的蜜蜂涌出来，对着他一阵乱蛰。“-5”“-5” 的伤害提示刷屏，他的血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同时还多了个 “蜂毒” 的 debuff，移动速度大减。
野猪趁机冲上来，一嘴拱在他背上。陆小凡眼前一黑，又死了。系统提示：“你被发狂的野猪击杀，获得 1 枚怨念结晶。”
复活点的白光闪过，陆小凡坐在地上喘粗气。他现在算是明白这任务有多坑爹了，不是被兔子啄死，就是被蜜蜂蛰死，连野猪都跟他有仇。他摸出背包里仅有的一瓶初级治疗药水，想喝了恢复状态，结果刚拧开瓶盖，药水就洒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喝下去，不仅没回血，反而弹出 “药水变质，中毒” 的提示，血量又掉了 5 点。
“这游戏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陆小凡把空药瓶摔在地上，瓶子弹起来，又砸在他额头上，掉了 1 点血。
第三次进树林，他学聪明了，找了根粗壮的树枝当武器，还绕着树林走了半圈，确认没野猪才敢进去。这次遇到的是一只发狂的野鸡，比上次啄他的那只还凶。他挥舞着树枝跟野鸡周旋，打了半天，野鸡没掉多少血，他自己倒被啄得满身是伤。
“给我死！” 他怒吼一声，树枝狠狠砸在野鸡头上，野鸡晃了晃，没死，反而更加狂暴，扑上来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口。“-30” 的暴击伤害弹出，陆小凡直接倒在地上，又死了。系统提示：“你被发狂的野鸡击杀，获得 1 枚怨念结晶。”
复活、送死、复活、送死…… 陆小凡在复活点和小树林之间来来回回，每次死法都不一样：被毒蛇咬死、被掉落的树干砸死、被突然出现的狼咬死、甚至有一次是逃跑时撞在石头上，脑袋开花而死。每次死亡前，他都能听到系统提示 “获得 1 枚怨念结晶”，但这过程简直是对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折磨。
到第七次死亡时，他已经麻木了。复活后，他甚至懒得跑，直接坐在复活点的石凳上发呆。旁边有几个玩家路过，看到他头顶的【天选倒霉蛋】称号，赶紧躲得远远的。
“快看，那就是传说中的灾星！听说跟他组队会倒大霉！”
“可不是嘛，我刚才看到他在小树林里被兔子弄死了，笑死人了！”
“别靠近他，小心被他的霉运传染！”
陆小凡听着这些议论，心里五味杂陈。他以前还幻想着在游戏里当高手，现在倒好，成了全新手村的笑柄。就在他想放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苏沫儿的脸 —— 那个挥舞着十字架砸野猪的暴力奶妈，是第一个没骂他灾星的人。还有狂龙，虽然被他坑得很惨，但眼里的那股兴奋劲儿不像是装的。
“不行，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就是死十次吗？我忍了！”
第八次进树林，他遇到了一只发狂的狐狸。这狐狸速度极快，他根本打不到，只能狼狈地躲闪。躲闪间，他突然发现狐狸的攻击每次都差一点才能打到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它。“难道是我的霉运起作用了？” 他心里嘀咕，试着往旁边的陷阱跑去 —— 那是他之前掉进去过的那个。
狐狸果然追了上来，陆小凡脚下一滑，故意摔进陷阱，狐狸也跟着跳了进来。陷阱里空间狭小，狐狸的速度优势发挥不出来，陆小凡趁机用树枝猛打。狐狸急了，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他忍着疼，把树枝插进了狐狸的眼睛里。狐狸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死了，而陆小凡的血量也刚好见底。
系统提示：“你被发狂的狐狸击杀，获得 2 枚怨念结晶。”
“嘿，一次掉两枚！” 陆小凡眼睛一亮，看来这任务也不是完全没有技巧，只要能跟怪物同归于尽，说不定能多掉结晶。
第九次进树林，他直接找了两只发狂的狼。他故意把狼引到陷阱旁边，然后自己跳进去，两只狼也跟着跳了下来。狭小的空间里，三只生物扭打在一起，陆小凡的血量掉得飞快，但他也拼尽全力攻击。最终，他被两只狼撕成了碎片，但系统提示也弹了出来：“你被发狂的狼击杀，获得 2 枚怨念结晶。”
现在，怨念结晶的数量变成了 9\/10，就差最后一枚了。陆小凡复活后，信心大增，直奔小树林深处。这次，他没遇到野兔、野鸡，而是看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黑熊，正趴在一棵枯树下睡觉，眼睛紧闭，但嘴角流着口水，看起来异常凶猛。
“这玩意儿能掉结晶吗？” 陆小凡有点犹豫，这黑熊看起来比之前的所有怪物都强，估计一下就能把他拍死。但为了最后一枚结晶，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黑熊，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石头没砸中黑熊，反而砸在了旁边的树干上，发出 “咚” 的一声。黑熊猛地睁开眼睛，红色的瞳孔盯着陆小凡，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猛地扑了过来。
陆小凡吓得转身就跑，黑熊在后面紧追不舍。他慌不择路，跑到了树林的最深处，这里的草木枯萎得更厉害，空气中的怨念气息也更浓。突然，他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黑熊趁机扑了上来，巨大的熊掌拍在他身上。
“-100” 的伤害提示弹出，陆小凡的血量瞬间清零。系统提示响起：“你被发狂的黑熊击杀，获得 1 枚怨念结晶。”
“终于完成了！” 陆小凡在复活点醒来，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调出任务面板，怨念结晶的数量已经变成了 10\/10，任务提示更新为 “请返回村长家交付任务”。
他哼着小曲往村长家走，这次倒是没那么倒霉，只是被风吹掉了帽子，还踩了一脚狗屎。但比起之前的死亡经历，这都不算什么。走到村长家院门口，他看到老头正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悠哉悠哉地喝着酒。
“村长，任务完成了！” 陆小凡举起手里的怨念结晶，得意地说道。
村长抬起头，看到他手里的结晶，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哦，完成了啊，进来吧，给你奖励。”
陆小凡跟着走进屋里，村长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枚黑乎乎的硬币，看起来像是用生锈的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