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至炼气七层的喜悦尚未完全平复,周身灵力奔腾流转的畅快感依旧清晰,赵小白却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知,炼气七层不过是为筑基增添了几分把握,距离那真正的鱼跃龙门,还有最关键、也最艰难的一步。固本丹虽已炼成,药效也验证了其非凡,但筑基丹仍静静地躺在储物袋中,等待着最佳的服用时机。
他盘坐在静室的蒲团上,并未继续修炼,而是细细体悟着突破后身体的变化。灵力更加凝练,神识覆盖的范围也扩大了近三成,对周遭灵气的感知变得愈发敏锐。甚至连五感都似乎被强化了,能听到洞府外更远处山风吹过松林的簌簌声响。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生命层次细微提升的玄妙感觉中时,怀中一枚并未与宗门制式传音符放在一起,而是单独存放的、触手温凉的特殊玉符,忽然轻轻震动起来,并散发出淡淡的、带着一丝魅惑气息的粉色光晕。
这枚玉符,是当初在黑狱山脉分别时,柳如烟塞给他的。材质并非青岚宗常用的青玉,而是一种名为“暖情玉”的稀有灵玉,据说产自合欢宗秘地,不仅传讯距离极远,更附带一丝不易察觉的魅惑之力,唯有持符双方才能精准感应。
赵小白的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他取出玉符,指尖触及那温凉的玉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巧笑嫣然、媚骨天成的娇颜,以及分别前那印在脸颊上,柔软而带着一丝凉意的触感。
他定了定神,将一缕神识探入玉符之中。
没有文字,只有一段直接作用于心神的声音信息,如同附在耳边的呢喃,带着柳如烟特有的、慵懒而勾人的语调,瞬间在他识海中响起:
“小郎君,别来无恙乎?姐姐我可是对你思念的紧呢……”
开场便是直白而暧昧的挑逗,饶是赵小白心志坚定,也不禁感觉耳根微微发热。他皱了皱眉,继续聆听。
“……听闻你在青岚宗内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晋升内门,丹道之名更是传遍了各峰,姐姐我可是与有荣焉呢。” 声音里带着一丝真假难辨的赞赏,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神秘而引人探究,“不过,炼气巅峰,准备筑基,光是靠着宗门那枚中规中矩的筑基丹,怕是难以尽全功吧?尤其是对于小郎君你这等志向高远之人,难道就不想铸就那传说中的……天道筑基?”
“天道筑基”四个字,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赵小白的心神之上。他瞳孔微缩,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了。药老曾言,此事关乎他未来道途,需极度保密,这柳如烟是如何得知?还是她只是根据自己之前的根基和地心淬灵乳之事推测?
不等他细想,柳如烟那充满诱惑力的声音继续传来:
“姐姐我这儿,恰好知道一桩天大的机缘,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增加那么一两成……成就天道筑基的可能哦。”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吊足了胃口,“此事关系重大,传音符中不便细说。若小郎君有兴趣,三日后午时,可来宗门外‘清河坊市’的‘醉仙楼’天字三号雅间一聚。记得,独自前来哦……”
声音到此,微微一顿,留下了一阵意味深长的轻笑,如同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带着无尽的遐想空间,随即缓缓消散。
玉符的光泽黯淡下去,恢复了之前的温凉。
赵小白握着玉符,久久不语,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思忖之中。
柳如烟……这个如同罂粟花般美丽而危险的女人。
她出身魔道合欢宗,功法诡异,擅采补之术,行事亦正亦邪,难以揣度。在黑狱山脉,她确实出手相助,平分了地心淬灵乳,甚至在自己被赵凯逼迫时挺身挡下一击,那份情谊,不似完全作假。但她赠予的“合欢灵露”,虽有助于突破瓶颈,却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能潜移默化影响心神的媚惑之力,被他谨慎地封存,未曾动用。
冷凝的警告言犹在耳:“合欢宗功法邪异,擅采补之术,赵师弟切勿被其迷惑。”
如今,她再次找上门来,以“天道筑基的机缘”为饵,邀他前往宗门外坊市相见,并要求独自前往。这背后,究竟是真心相助,还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是为了他这个人?还是看中了他炼丹师的身份,想要利用?亦或是……两者皆有?
赵小白从不认为自己有让柳如烟这等女子一见倾心的魅力。更多的,恐怕是自己身上有她所图谋的东西。是炼丹术?还是药老的存在?后者他自信隐藏极深,柳如烟绝无可能察觉。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看中了他的潜力和炼丹能力,想要提前投资,或者……绑上合欢宗的战车?
“天道筑基的机缘……” 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闪烁。这诱惑实在太大了。药老虽已为他规划了利用固本丹和筑基丹冲击天道筑基的路径,但也明言,成功率并非百分之百,且过程凶险。若能多一份外力,多一分把握,无疑是雪中送炭。
柳如烟消息灵通,手段莫测,她能弄到地心淬灵乳的消息,或许真知道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境或宝物。
去,还是不去?
风险与机遇并存。
去了,可能面临未知的危险,甚至可能是针对他或者青岚宗的阴谋。
不去,则可能错失一个至关重要的机缘,与天道筑基失之交臂,抱憾终身。
他站起身,在静室内缓缓踱步。脑海中两个念头激烈交锋。
一个声音在警告他:魔道妖女,诡计多端,不可轻信!独自赴约,无异于羊入虎口!冷凝师姐的叮嘱不可忘!
另一个声音则在诱惑他: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争命!机缘往往伴随着风险!若因畏惧而裹足不前,何以攀登大道之巅?柳如烟若真有恶意,当初在黑狱山脉便可与赵凯联手,何须多此一举?
他走到窗边,望向洞府外云雾缭绕的山峦。青岚宗内一片祥和,但他知道,修真界从不是太平之地。与赵凯的恩怨未了,宗门内或许还潜藏着未知的敌人,黑煞教的威胁如同阴云笼罩……他需要力量,需要尽快筑基,需要更强的实力来应对未来的风雨。
天道筑基,是他绝不能放弃的目标!
良久,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醉仙楼……清河坊市……” 他低声自语。清河坊市位于青岚宗势力范围的边缘,鱼龙混杂,但并非法外之地,醉仙楼更是坊市内最大的酒楼,背景复杂,反而相对安全。柳如烟选择在那里,或许也有避免引起青岚宗过多关注的考虑。
“独自前往……” 他沉吟着。这要求确实增加了风险,但也显示了柳如烟的谨慎,或许她要说的事情,确实不便让第三人知晓。
“也罢!” 赵小白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锐利而冷静,“是机缘还是陷阱,总要去亲眼看看才知道。畏首畏尾,岂是求道者所为?”
他决定赴约。
不过,他也不会毫无准备。三日时间,足够他做许多事情。首先,要彻底消化固本丹的残余药力,将炼气七层的境界彻底稳固。其次,要准备足够的丹药——不仅是疗伤、回复灵力的,更要准备一些应对特殊情况的,比如解毒丹、清心丹,甚至……一些他根据药老指点,自行琢磨出的,带有特殊效果的“小玩意”。
最后,他需要仔细规划路线,了解醉仙楼及周边的环境,设想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以及脱身之法。
他将那枚暖情玉符紧紧握在手心,感受着那丝若有若无的魅惑凉意,仿佛能透过玉符,看到那个风情万种、却又如迷雾般的女子。
“柳如烟……但愿你所言非虚。” 他轻声低语,眼中闪烁着警惕与期待交织的复杂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