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怒骂，在废墟上空回荡良久，随后渐渐平息。墨月伫立在原地，周身散发的低气压几乎让空气凝固，那些没有心智的低阶亡灵，都遵从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难以言喻的憋屈感，混合着后知后觉的愤怒，在胸腔里发酵。
他被针对了，赤裸裸的针对！
都是为序列卖命的“牛马”，凭什么【械神序列】那边失败后可以“破财消灾”。
而自己失败的下场就只有抹杀……！
这已经不是什么区别对待，这特喵的已经属于草菅人命了好吗？
然而，面对那高悬于顶、规则本身的【天启序列】，自己此刻的力量渺小如蝼蚁，除了无能狂怒，毫无他法。
内心杀意逐渐实质化的时候，那个略显刺耳的电子合成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再次响起：
“那个……尊敬的强者，可……可以签一份协议吗？”
墨月思绪被打断，满头的问号，赤红的魂火锁定那残破的“霸天虎”：
“协议？什么协议！”
bth-55见墨月搭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解释道：“就是……就是我把我80%的财产给你，你承诺不能伤害我。
这是所有【序列】提供的一种保障机制，具有强大的约束力，违反者会被【序列】强制抹杀！”
说着，它用尚且完好的右手，从某个内置空间仓中，取出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烙印着复杂齿轮徽记的卷轴，恭敬的递了过来。
墨月接过卷轴，入手微沉，带着金属的冰凉感。快速扫了一眼上面的条款，内容很简单：
甲方bth-55，乙方墨月。
甲方自愿交出身上80%的财产，乙方则承诺，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甲方性命。
协议受所有参加【——原初·序列争锋——】势力共同维护，违反协议——抹杀！
还有这种东西？这不就是变相的投降书么？只是这东西受到“规则”保护，具有强大的约束力。不像……
“呵呵……！” 面甲下，墨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这家伙！不老实啊。都特么“城下之盟”了，还玩文字游戏？
墨月目光如炬，瞬间捕捉到了关键点。
“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甲方”！
这描述也太笼统了些，磕掉点油漆算不算伤害？拆条胳膊算不算？只要没弄死，是不是都不算“违反协议”？
或者说，故意从自己身边走过，然后“意外”跌倒……！这特么又该如何鉴定？
拿老子当“日本人”耍呢？墨月这时，已经有些被迫害妄想症了。
心念微动，手中幽蓝色的灵魂之火燃起，金属卷轴如投入火焰的普通纸张，迅速扭曲、焦黑，最终化为一小撮灰烬飘散。
“有意思……” 墨月眼中赤红色光芒闪烁不定，一个大胆且危险的念头——开始疯狂滋长。
都是打工人，凭什么你【械神序列】早九晚五，六险二金，还特么有30天带薪休假？
到了大爷这里，007也就算了，至少拿到了自己的那一份，但稍有不慎直接抹杀，是不是就太过分了？
素材都送到面前了，就拿你试试水吧，左右也没多大损失，都是经历一个“世界”的菜鸟，穷的要死，还不如……搞波大的！希望【天启】别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思绪及此，拿出“天启”提供的卷轴，开始书写，你问为啥不用电子版的？……额！只能说纸质合同做手脚方便些……吧！
冰雾面甲缓缓飘散，露出了原本的人类面容。
bth-55看着墨月那张年轻、却带着煞气的脸。
看着他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渐渐让它核心处理器警报狂响、近乎病态的笑容。
内部散热器开始“嗡嗡”的高速运转。
拟订一份简单的“停战协议”，需要这么久……吗？为何她的笑容如此……变态？
数据流乱成一团，即将过载时，一张流淌着暗紫色纹路的卷轴，轻飘飘落到了它残存的机械手掌中。卷轴上字迹寥寥：
甲方：墨月
乙方：bth-55
乙方将财产80%交于甲方，甲方在本世界中不得伤害乙方。
甲方签名：【天启序列】墨月
乙方签名：【械神序列】＿＿！
简单到近乎简陋的协议，bth-55的处理器再一次过载。
就这么两句话，你写了五分钟？还笑得那么………淫荡？
抬起闪烁着黄色警报的电子眼，试图透过那重新凝结的冰雾面甲，看清墨月的表情。
然而，除了对上了两簇平静燃烧的冰蓝魂火外，其他什么都看不到。
怎么办？签……还是不签？逻辑分析模块显示协议内容明确。似乎……没有问题？
墨月却十分淡定，这只是一个实验罢了，被看穿了也无所谓，些许蝇头小利，丢水里也不心疼。其实手段很简单，正反面罢了……！
但也不能让你看个没完啊，虽然反面的字迹比较小，还不小心混在了花纹中，难以辨识。
精神力散开，对四周的亡灵下达了指令。
顿时，那些沉默的骷髅、食尸鬼，魂火齐齐闪烁，向前逼近半步，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压力如实质般袭来。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bth-55的运算核心一颤，不敢再犹豫，求生本能压过了所有疑虑。在磨蹭下去，绝对会被拆了。死马当做活马医，豁出去了……！
右手迅速变形，化作一支尖锐的金属刻录笔，在乙方签名的横线上，飞快刻下了自己的代号——bth-55。
在它签下名字后，手中契约发出刺目的暗紫色光芒！卷轴悬浮于半空，上面的文字如同拥有生命般扭动、重组，散发着让灵魂颤栗的规则威压！
几个呼吸后，卷轴化为两道紫色流光，一道飞入墨月眉心，另一道则狠狠贯入bth-55的核心处理器！
叮！双方已签署【停战协议】提交中……！
叮！协议内容解析中……判定：
乙方bth-55将全部资产的80%交付甲方墨月。
补充条款，【械神序列】向【天启序列】交付全部财产的80%。
……！⊙_⊙！
叮！【械神序列】提出质疑！根据《跨序列资产隔离条例》第3条（个体财产与序列财产严格区分）
《权限界定标准》第11条（工蜂级权限仅限个人资源操作）。
《资源保护公约》第7条（禁止跨序列无条件资源掠夺）……等共计十七组条款。
【械神序列】无义务向【天启序列】交付任何形式、序列层级资源。
叮！【天启序列】根据《序列对战通用规则》第十条款。
凡经序列公证之协议，其最终解释权、执行权及衍生权利，皆归提供协议序列所有，且拥有强制执行权’。
驳回【械神序列】以上所有申诉。
刹时间，无尽虚空之中，两个庞然意志进行着超乎想象的规则碰撞。
【械神序列】的意志如同精密的超算，运用无数条款，构建起坚固的逻辑防线。
而【天启序列】，则如蛮横的巨兽，仅凭“最终解释权”，便将所有驳斥碾得粉碎！完全不讲武德。
叮！应【械神序列】要求。
连接至高仲裁网络……申请仲裁！
协议优先级判定中……
&%$#@*神庭！……启动最终裁定程序……！
短暂的沉默后，一道不容置疑的裁定之音，轰然降临：
*&…%￥#神庭，开启最终裁定………！
【械神序列】需依据协议，向【天启序列】交付总储备资源的10%（折算为：时空星沙，盎司），及天赋升级仓（顶级）十套。
协议执行个体bth-55，需向协议甲方墨月，交付其全部财产（包含其自身机体所有权及核心意识，均折算为等价资源）。
检测到协议漏洞（个体与序列资产关联性强制界定），现已根据裁定结果，新增补充条款，编号：九九七四五六六一号……漏洞已修正！
bth-55僵立原地，电子眼疯狂闪烁，从黄到红，最终变为一片绝望的灰白。
它感觉到了与【械神序列】的连接，被暴力切断。
空间背包内的所有物品瞬间清空。
更恐怖的，是构成它“存在”的基础——它的机体、它的记忆核心、它的意识、被无法抗拒的伟力剥离、分解，化作最原始的资源！
抬起已经半透明化的头颅，红色的电子眼、难以置信的聚焦在墨月的面甲上。
刚才一系列提示音，它听得清清楚楚，眼前这个家伙，他签订的哪里是什么“停战协议”！
这分明是，用看似简单的协议作为杠杆，撬动了自己身后整个【械神序列】！
而自己……只是他用来触发这场不平等“贸易”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添头？人不能该无耻到这种程度，你也算个人？
极致的不甘和怒火，冲垮了它最后的逻辑回路。
“墨月——！我艹…………”
恶毒的咒骂尚未说完，bth-55那残破的机体，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痕迹，彻底化为虚无，消失在空气中，一丝金属粉末都未曾留下。
只有那充满怨念的电子残音，在空气中微微回荡。
街道上，重归死寂。只有寒风掠过废墟的呜咽，以及亡灵魂火燃烧的细微噼啪声。
墨月站在原地，感受着【天启序列】传来的提示——“天赋升级仓（顶级）”的免费使用权限。【时空星沙】500盎司。
同时，一份来自bth-55的、包含其所有“个人”财产的微薄资源，汇入了他的空间背包。总计3盎司【时空星沙】。
怎么还随便骂人呢……你礼貌吗？
和估计得一样，一体成型全部打包，才卖了3盎司……！所以说，个人协议，签不签意义不大。蝼蚁身后的序列，才是大头。可惜了！还有补充条款这么一说，有些失算！
面甲之下，无人得见的表情，是实验成功后的冰冷，以及对【天启序列】那蛮横霸道作风的深刻认知。
“呵……第十条款……最终解释权……” 低声咀嚼着这几个词，眼中冰蓝色的魂火，闪烁着意味难明的光芒。
还有那个未知的【神庭】，序列之间的扯皮，竟然还会向上提交仲裁？这可就有些骇人听闻了。
思绪翻飞，权衡着这次“协议”带来的利弊，一个清脆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在墨月身后响起：
“这里……好像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墨月缓缓转身。是那个银发龙角的美女，虽然她的“潜行”能力不错，但数百双“眼睛”注视着她，龙女的“潜行”显得有些搞笑。
饶有兴致打量着这片狼藉的战场。
墨月意念微动，周围亡灵生物收到指令，解除了战斗姿态，沉默的散开，退入周围的阴影与废墟之中，继续执行它们监视各方“主角儿”的任务。
“美丽的女士，有何指教？”墨月声音中带着些许礼貌、开口询问。
金黄色的竖瞳微微眯起，目光锐利，似乎想从墨月身上看出些什么。她的声音依旧清脆，但语气中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
“这里发生了什么？还有……你是哪个序列的牛马？”
我尼玛！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你说你挺好看一姑娘，怎么张嘴就戳人肺管子呢，“牛马”这词是能随便用的？
墨月内心疯狂吐槽，语气却依旧平稳：“天启序列——墨月！这位……小姐，该如何称……”
“哼！”龙女被墨月的态度激怒，蛮横打断了他的话语，金色竖瞳中闪过一丝不悦。
“吾在问你这里发生了什么。蝼蚁！汝～没有询问的权利。”
言语间带着龙族独有的傲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啧！～”墨月忍不住撇嘴，蜥蜴的大脑只有核桃那么大，龙族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吾个锤子……汝你大爷！”
长得漂亮的确能加分，但装过头只会让人觉得厌烦，龙族……又如何？1v2……又如何？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此刻，疫翎通过精神连接传来了讯息：
大领主，检测到七台“End Rave”，正高速接近中。超过两百人武装部队，已完成对周边三个街区的战术合围，预计两分钟内完成封锁。
消息传来，蓝色魂火闪动，通过精神网络向所有亡灵生物，下达了“静默潜伏”的指令。
随后，抬眼望向对面，依旧一脸高傲、等待他回答的龙女。懒得虚与委蛇，干脆利落的转身，向着一栋商业大楼入口走去，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语，缓缓传来：
“等你活下来后，再来找我询问吧，漂亮的母龙。”
⊙_⊙！ “漂亮的……母龙”？！！
这轻佻中带着漠视的称呼，如点燃炸药桶的引信，瞬间将龙女的怒火引爆至顶点！
“蝼蚁！你是在挑衅强大的【塞拉菲娜】！！”
巨大龙吼声传出，冲击波向四周扩散，卷起地表的碎石与尘埃。
伴随着怒吼，刺目的黑光自丰满的身躯内迸发！形体在光芒中急速膨胀！
眨眼之间，一头庞然大物，取代了原本曼妙的身影！身长接近二十米的黑色巨龙，出现在空地上。
其鳞片并非纯黑，边缘流转着暗红色的细微纹路，仿佛有熔岩在鳞片下缓慢流淌。
巨大的龙翼舒展开来，投下大片令人窒息的阴影，翼膜类似蝠翼的坚韧结构，边缘生长着尖锐凸起。
修长有力的龙尾随意摆动，轻易扫塌了半截残破的墙壁。
狰狞的龙首上，那对金色竖瞳，此刻燃烧着被熊熊怒火，已经锁定了墨月消失的位置。
就在龙吼的余韵还未消散，龙息即将喷吐而出，怒火即将宣泄的瞬间——
“咻——！”
一枚拖着橘红色尾焰的导弹，自一栋高楼窗口射出，精准射入了【塞拉菲娜】大张的巨口中！
“轰——！！！”
爆炸声自内部传来！火光与浓烟从她的齿缝间、鼻孔里喷涌而出！
“呜——！！！”
塞拉菲娜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庞大的躯体因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微微摇晃，龙头猛的甩动，显然这一下让她吃了个闷亏！
而此时，墨月已借助四周的亡灵“视野”，轻松绕过了所有岗哨，来到了数百米外，一栋商业大厦的天台。
这里视野开阔，将战场的一切尽收眼底。
“剧情开始了吗？”墨月俯瞰着下方，低声呓语。
虽然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角”，还未在“秘密基地”碰面，但通过众多亡灵的“视野”，清楚的观察到，二者的距离正在快速接近中。
“这些End Rave和Ghq部队，应该是来抓捕‘楪祈’和回收“虚空基因组”的，只是刚好被那头蠢龙的吼声吸引罢了”。
看着完全陷入暴怒，开始无差别攻击一切的黑龙。墨月有些幸灾乐祸。
“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呦！”
好整以暇靠在天台边缘，欣赏这即将上演的科幻片——【哥斯拉vs高达】。效果应该不输“头号玩家”……吧！大概。?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