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见王明轩停下脚步,从书包侧袋里掏出两个东西,递到她们面前。
是两个巴掌大的绒布挂件,用钥匙扣串着,晃悠悠地垂在他手心里。一个是粉色头发,歪戴着迷你魔法帽,脸颊缝着两坨圆乎乎的红晕,分明是q版的小樱;另一个是栗色双马尾,裙摆绣着圈细细的蕾丝,手里还缝着个比指甲盖还小的相机模型,一看就是知世。绒布摸起来软软的,针脚虽然不算特别整齐,却看得出来缝得很用心。
“这、这是……”小樱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脸颊“腾”地红了,看着那个粉色的小挂件,手指都有点蜷起来。
知世也微微睁大了眼,伸手轻轻碰了碰那个属于自己的挂件,蕾丝边的触感很柔软,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小轩同学,这是你做的吗?”
“嗯。”王明轩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周闲着的时候缝的,本来早就该给你们了,结果一直忘。看你们好像都有钥匙扣,这个……就当是谢礼吧,谢你们昨天陪我一起……”
话没说完,小樱已经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那个粉色挂件,手指捏着钥匙扣的圆环,声音细若蚊蚋:“谢、谢谢小轩同学……我很喜欢!”她把挂件挂在自己的书包拉链上,粉色的小脑袋晃了晃,跟她怀里的小可莫名有点呼应。
知世接过自己的那个,轻轻举起来对着夕阳看了看,蕾丝边在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忽然拿起手腕上的相机,对着王明轩和小樱的书包拍了张照,笑着说:“很可爱呢,我会好好保管的。说不定以后拍小樱的时候,能让它也入镜呢。”
“知世!”小樱的脸更红了,伸手想去抢相机,却被知世笑着躲开。
王明轩看着她们的样子,心里像是被夕阳晒过一样暖。他把空着的手插进裤袋里,脚步轻快了些:“走吧,再不走,夕阳都要下山啦。”
黄昏的最后一缕光正顺着山脊往下滑,奈绪子攥着书包带站在学校后门,抬头看了眼沉得越来越低的太阳,咬了咬牙。
“再不走就赶不上晚饭了。”她小声嘀咕着,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本来和同学约好一起走正门,结果留下来帮老师整理图书角,等出来时,校门口的人早就散光了。通往家的两条路里,正门要绕远路,而后山这条近道……虽然传说多了点,但确实能快二十分钟。
奈绪子深吸一口气,拉开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轴“吱呀”一声尖叫,在渐暗的天色里格外刺耳。她缩了缩脖子,快步钻进那条被两排老松树夹着的小路。
刚走没几步,夕阳就彻底躲到山后面去了。树影一下子被拉得老长,像无数只伸向地面的手,风一吹,松针“沙沙”作响,听起来竟有点像人的窃窃私语。奈绪子抓紧了书包背带,手心微微出汗。
她其实很喜欢听灵异故事,午休时总拉着同学讲那些“学校后山的怪谈”,说什么半夜有白色影子飘过去,说什么悬崖边能听到哭声。可真当自己站在这里,那些故事里的细节就像长了脚,一个个往脑子里钻——她甚至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跟着。
“别怕别怕,都是骗人的。”奈绪子给自己打气,脚步却不由得加快了些。小路越走越窄,光线也越来越暗,连手机屏幕的光都显得灰蒙蒙的。就在她快要走到那段最陡的坡时,眼角忽然瞥见一点微光。
她猛地停下脚步,心脏“咚咚”跳起来。
不远处的树杈间,飘着一团小小的、发着淡绿色光的东西,忽明忽暗,像呼吸一样轻轻起伏。
“萤火虫?”奈绪子愣了愣。这个季节确实有萤火虫,但后山这么偏,怎么会有单独一只?
那光团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忽然往坡上飘了飘,速度很慢,像是在邀请她跟上。
好奇心压过了害怕,奈绪子踮起脚尖跟了上去。光团飘得不远,总保持着她快走几步就能追上的距离,淡绿色的光在黑暗里划出细细的轨迹,倒不怎么吓人了。
一直追到悬崖边,光团突然停住了。这里是后山最险的地方,往下看是黑漆漆的谷底,风从崖下灌上来,带着股潮湿的土腥味。奈绪子刚想开口喊“你到底是什么”,那团绿光突然“嘭”地一下炸开——不是散开,而是猛地膨胀成一团刺眼的蓝光,像凭空亮起的小月亮,把周围的松树都照得泛着青白。
“什、什么东西?”奈绪子吓得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一棵松树上。
蓝光里慢慢浮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很高,像人却没有清晰的四肢,最显眼的是正中央那颗圆鼓鼓的、发着红光的东西——是眼睛。一只巨大的、孤零零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幽、幽灵?!”奈绪子的声音都劈岔了。她昨天才听同学说过“后山独眼幽灵”的故事,说那幽灵会在黄昏时引诱路人到悬崖边……
“哇啊啊啊——!”
尖叫声刺破了寂静的山林。奈绪子根本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往回跑,书包在背后颠得“咚咚”响,眼泪都吓得飙了出来。她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尽全力往有光的方向冲,连铁门的“吱呀”声都顾不上了,一路狂奔到学校正门的大路上,直到看到路灯的光,才扶着电线杆大口喘气。
而悬崖边,那只独眼幽灵在奈绪子的尖叫声消失后,慢慢淡化成半透明的样子。它没有追,甚至连动都没动,那颗红眼睛里似乎没什么情绪。片刻后,蓝光像退潮般收束,重新凝成那团淡绿色的光团,轻轻晃了晃,转身飘进了更深的树林里,没入松针的阴影中,再也看不见了。
山风依旧吹着,松针沙沙作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黄昏时的一场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