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末的风，终于带上了几分秋的凉意。清晨推开门，陆野发现院角的梧桐叶已泛出淡淡的金黄，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把碎金。叶知秋裹着薄毛衣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菊花茶：\"野子，奶奶说今儿个立秋，得摘头茬瓜——\"她擦了擦露水，\"你昨晚梦见爷爷了吧？说梦话都在念叨'瓜熟了，该摘了'。\"
\"可不是。\"陆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梦见咱家瓜田金灿灿的，爷爷扛着个大西瓜站在田埂上笑，说'野子，今年的瓜比去年还甜'。\"他伸了个懒腰，\"走，咱去瓜田，把头茬瓜摘了，给全村人分分。\"
暖宝穿着小背心短裤从里屋蹦出来，怀里抱着个小西瓜玩具：\"爸爸妈妈！我要去摘真西瓜！\"她的小脸上写满期待，\"我要摘最大的那个！\"
\"小宝儿别急。\"陆奶奶颤巍巍端来竹篮，\"先把小竹篮装满，装得满满的，装不下咱家的甜！\"她把篮子递给暖宝，\"轻点儿提，别把西瓜摔坏了。\"
村外的瓜田里，绿油油的瓜蔓铺了一地，一个个圆滚滚的西瓜藏在叶间，像撒了一地的翡翠。阳光透过瓜叶洒下，瓜皮上泛着晶莹的光泽。
\"哇！\"暖宝睁大眼睛，\"好多西瓜！比我见过的还多！\"
\"那是。\"陆野笑着，\"这都是咱家地里的宝贝。\"他蹲下身，摸了摸一个最大的西瓜，\"这个沉，最少有二十斤。\"
\"二十斤！\"暖宝惊呼，\"能当枕头吗？\"
\"能当小宝儿的游泳圈！\"陆野刮她鼻尖，\"等秋天河水凉了，爸爸教你用西瓜当游泳圈！\"
\"真的？\"暖宝欢呼，\"我要学游泳！\"
王铁柱扛着个编织袋走过来：\"野子！叶丫头！我来帮忙摘瓜！\"他擦了擦汗，\"你家这瓜长得真好，个个都跟胖娃娃似的！\"
\"那就多摘点。\"叶知秋拎起另一个竹篮，\"给村里每家每户都分两个，让大家尝尝咱家的甜。\"
李狗蛋随后推来板车：\"铁柱哥，咱分工——你摘瓜，我装车，运到晒谷场去！\"他冲暖宝挤眼，\"小宝儿，叔给你留个最小的，你拿回家玩！\"
\"不要小的！\"暖宝撅起嘴，\"我要最大的！\"
\"好好好，\"李狗蛋笑着，\"给小宝儿留个最大的，让叔抱不动！\"
摘瓜开始了。陆野和暖宝一组，专门挑最大的西瓜；王铁柱和李狗蛋一组，负责搬运装车。暖宝的小手里攥着个小西瓜，虽然抱不动，却执意要自己提：\"我要自己摘！自己提！\"
\"小心点。\"陆野扶着她，\"别摔着。\"
\"不会！\"暖宝摇摇晃晃地提着小西瓜，\"我是大力士！\"
叶知秋和陆奶奶在田边整理竹篮，把摘好的西瓜一个个码放整齐：\"这瓜皮绿得发亮，肯定甜。\"陆奶奶摸了摸瓜皮，\"你爷爷当年种瓜，就喜欢看这颜色，说'绿得发亮，甜得透心'。\"
\"奶奶，\"暖宝跑过来，\"我这个西瓜是绿色的，亮亮的！\"她举着小西瓜，\"甜不甜？\"
\"甜。\"陆奶奶笑着，\"小宝儿摘的瓜，最甜！\"
日头渐高，瓜田里的温度越来越高。陆野的背心已经被汗水浸透，暖宝的小脸上也挂着汗珠，却依然兴致勃勃：\"爸爸！我再摘一个！最大的！\"
\"行。\"陆野擦了擦汗，\"咱小宝儿是摘瓜小能手！\"
中午时分，瓜田里的头茬瓜基本摘完了。王铁柱数了数：\"一共摘了八十二个瓜，个个都够分量！\"
\"不少。\"李狗蛋擦着汗，\"够全村人分了，还能剩几个给镇上亲戚。\"
陆野望着装满瓜的板车：\"走，咱去晒谷场，把瓜摆好，请大伙儿来分。\"
晒谷场上，几十个绿油油的西瓜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像座小山。村民们陆陆续续赶来，有拎着篮子的，有推着小车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野子！叶丫头！\"张大娘挤进来，\"给我家分个瓜！我家小子就爱吃你家的瓜！\"
\"给。\"陆野递过个大西瓜，\"张嫂子拿好。\"
\"谢谢野子！\"张大娘笑得合不拢嘴，\"这瓜一看就好吃！\"
\"给俺家也来一个！\"李大爷拄着拐杖过来，\"俺家小孙子念叨好几天了！\"
\"有有有。\"陆野忙不迭地递瓜，\"李大爷您拿好。\"
暖宝站在板车边，小手里攥着个小西瓜：\"爷爷奶奶们，这个给你们！\"她踮脚把小西瓜递过去，\"是我自己摘的！\"
\"好孩子！\"村民们纷纷夸奖，\"暖宝真懂事！\"
\"暖宝摘的瓜，最甜！\"陆奶奶骄傲地说，\"咱小宝儿是咱家的小功臣！\"
王铁柱搬来一个大桌子，李狗蛋切瓜的刀工娴熟：\"来，大伙儿尝尝！\"他切开个西瓜，红瓤黑子，甜香四溢，\"这瓜，甜得能把舌头化了！\"
村民们围坐在桌边，啃着西瓜，聊着家常。有人说今年的雨水好，有人说陆家的瓜种得好，有人说暖宝可爱懂事。笑声、赞美声、西瓜咀嚼声，交织成立秋的交响曲。
\"野子，\"王铁柱啃着西瓜，\"你这瓜，比城里的进口瓜还好吃！\"
\"那是。\"陆野笑着说，\"咱这是用心种的，有感情的瓜。\"
叶知秋端来菊花茶：\"大家喝点茶，解解腻。\"
\"好！\"村民们接过茶碗，\"叶丫头的心意！\"
暖宝坐在陆奶奶腿上，小口啃着西瓜：\"奶奶，大家喜欢吃我的瓜吗？\"
\"喜欢。\"陆奶奶摸着她的头，\"最喜欢了。\"
\"那我明年还要种更多！\"暖宝挥舞小拳头，\"种一百个！种一千个！让所有人都吃到！\"
\"好。\"陆野吻了吻她的额头，\"小宝儿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傍晚时分，分瓜结束。陆野家的瓜田里还剩下十几个瓜，准备明天运到镇上去卖。暖宝坐在板车边，数着剩下的西瓜：\"一个、两个、三个……\"她认真地数着，\"还剩十一个！\"
\"十一个。\"陆野笑着说，\"够咱家吃一个秋天了。\"
叶知秋靠在他肩头：\"今天真热闹。\"
\"是啊。\"陆野望着远处的炊烟，\"立秋摘瓜，是个好兆头。\"
\"我想起爷爷了。\"叶知秋轻声说，\"他说过，'立秋摘瓜，一年顺遂'，咱家今年肯定顺顺利利。\"
\"一定。\"陆野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有暖宝，有奶奶，有乡亲们，咱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夜里，陆野躺在暖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叶知秋已经睡熟了，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想起今天分瓜时的热闹场面，想起村民们的夸奖，想起暖宝天真的话语。
这是幸福的味道，是收获的味道，是属于陆野一家的，最甜蜜的味道。
他在笔记本上写下：
\"立秋摘瓜，甜入心扉。
乡亲们的笑容，是最好的回报，
暖宝的愿望，是最美的期盼，
日子，就这么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