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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傍晚的风卷着槐花香,漫过老槐树虬结的枝丫,将夕照的金辉筛成满地跳动的光点,落在众人衣袍上——三曜姬的月白绫裙沾了几片粉白的槐花瓣,孙悟空的虎皮裙边缘缀着金红的光,连苏妲己的暗红宫装都染上几分柔和。

青石凳被晒得暖烘烘的,胡饼的甜香混着葡萄酿露的微酸,在空气里酿成一段慵懒的黄昏时光。

三曜姬指尖凝出的鎏金微光,细看竟带着细碎的星芒,落在掌心时“嗡”地一声轻颤,化作一只巴掌大的琉璃杯。

杯壁薄如蝉翼,对着光瞧,冰裂纹像极了初春湖面解冻时的纹路,映着她腕间羊脂玉镯流转的温润光泽,泛出淡淡的虹彩。她执起葡萄酿露的水晶瓶,瓶口细流如紫线,坠入杯中时荡开细碎的涟漪,酒液漫过杯底刻着的缠枝纹,像把晚霞揉碎在了里面。

她抿了一口,酒液沾在唇角,晕开浅浅的梨涡,眼尾的红晕被夕阳衬得愈发娇憨:“这酒确实甜丝丝的,顺着喉咙滑下去时,像含了口融化的紫砂糖,带着点葡萄皮的微涩,比天庭的玉液多了些山野的鲜活气——就像林间的小鹿,比宫里的瑞兽更灵动些。”

孙悟空在一旁听得心痒,火眼金睛盯着那琉璃杯转了两圈,金瞳里映着杯中的紫影。他从脑后拔下一根毫毛,指尖捻着晃了晃,毫毛化作一道金光,落地时“叮”地轻响,已是一只与三曜姬同款的琉璃杯,连杯壁冰裂纹的走向都分毫不差。

他拎过葡萄酿露的瓶子,往杯里倒得满满当当,酒液差点溢出来,顺着杯壁淌下几滴,在青石凳上晕开小小的紫痕。

他仰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发出“咕咚”一声,喉间还带着酒液滑过的微凉,咂咂嘴道:“确实不像民间那些糙烈的烧酒!就比如说民间的‘泡打灯’,那劲头冲得能把嗓子眼烧穿,直辣到天灵盖,咽下去像吞了团火,主打一个猛劲。哪有这酒的绵柔?像被春风吹过的花海,不烈,却后劲绵长。”

“悟空,快来尝尝这个!”紫霞举着杂果调酿的瓷瓶朝他招手,瓶身上的金线在夕阳下闪着光,盘成栩栩如生的蛇纹,仿佛下一秒就要游动起来。她另一只手捏着块没吃完的胡饼,芝麻粒掉在水红的衣襟上,像撒了把碎星,“这瓶杂果调酿也好喝,能清清楚楚尝出樱桃的酸——是刚摘的红樱桃,带着点果蒂的青气;椰枣的甜——像晒足了太阳的蜜,黏在舌尖化不开;还有蜂蜜的润——像晨露滑过花瓣,从喉咙一直暖到心口,层次分明得很!不像中原的果酒,原料堆了一堆,喝起来却像一锅大杂烩,枣味混着梨味,最后只剩股子齁甜,啥味都混在一块,分不出个主次,倒像被顽童搅乱的颜料盘。”

孙悟空笑着挑眉,金箍棒在指尖转了个圈,带起的风卷走几片槐叶:“哦?真有这么神?俺老孙倒要品品。”

青霞翻了个白眼,眼尾的红痣被夕阳照得像颗小小的朱砂,语气带着点嗔怪,却藏不住笑意:“骗你干什么?当我们姐妹俩跟你似的爱说大话?你就说喝不喝吧?不喝我们可就着胡饼喝完了,连个渣都不给你剩——这胡饼还是街角张记的,芝麻烤得焦香,内里的糖心能拉出丝呢!”

孙悟空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脚步带起的风掀了紫霞的裙摆。他拿起杂果调酿给自己倒了杯,橙黄色的酒液里浮着几粒细碎的果渣,像沉了些金箔碎屑,还飘着片小小的樱桃果肉。他凑到鼻尖闻了闻,果香混着酒香直冲脑门,像撞进了硕果累累的果园。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得像揣了两颗太阳,金瞳里映着漫天霞光:“不错!俺老孙觉得果酒就该这样酿!樱桃是樱桃的清酸,像咬了口刚摘的红玛瑙,脆生生的;椰枣是椰枣的醇厚甜,像含了块凝脂,绵密得很;蜂蜜是蜂蜜的润,像春雨打湿了花蕊,清爽又温柔——清清楚楚,互不打扰,痛快!”

而在一旁的苏妲己、胡喜媚和王贵人,面前的麦乳清烧酒坛才动了小半,坛口的木塞斜斜插着,像只歪头的鸟儿,木塞边缘还凝着几滴酒珠,坠而未落。

三人各喝了一杯就撂了杯,杯底还剩些残酒,在夕阳下泛着冷光,像淬了冰的钢。苏妲己皱着眉,用绣着缠枝莲的帕子反复擦着嘴角,帕子上的金线绣成的莲花被酒液浸得微微发暗,她语气带着点委屈,尾音轻轻发颤:“这酒怎么这么辣?烧得舌头都发麻,像含了块烧红的炭,舌尖都快失去知觉了,哪有半分名酒的样子?倒像铁匠铺里没淬好的火炭。”

胡喜媚也点头附和,她本就怕辣,此刻正伸着舌头喘气,舌尖红得像涂了最艳的胭脂,连说话都含混不清:“是啊,还以为是什么绵柔佳酿,没想到烈得像吞火炭,喉咙里像有火苗在窜,按说名酒不该这么烈呀?莫不是拿错了?”

孙悟空一听,笑得前仰后合,金箍棒都差点脱手,重重磕在青石凳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他指着苏妲己三人,语气带着点打趣:“还是你们三个不会喝!想当年在商朝,你们没少陪纣王饮宴吧?什么琼浆玉液没见过?这点烈酒就受不了了?”

说着拿起麦乳清烧的酒坛,坛口的酒香直冲鼻腔,带着股凛冽的气息。

他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想起那随从说的“入嘴就咽下”,便梗着脖子猛灌一口——可还没等他把喉咙口的酒液咽下去,舌尖就像被烙铁烫了似的,火辣辣地疼,顺着舌头根往太阳穴窜,像有无数根小火苗在烧。

他再也忍不住,“噗”地一声全喷了出来,酒液呈弧线飞出,不偏不倚溅了苏妲己一脸,连她鬓边的金步摇都沾了几滴酒珠,闪着狼狈的光。

“咳咳咳……这酒啊,还真是奇特!”孙悟空咳得直摆手,舌头都快伸不直了,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眼角被辣出了生理性的泪,“辣死俺老孙了,舌头差点烧掉!这酒怎么这么烈?比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还厉害!炉子里是火,这酒是火上浇油!”

王贵人捂着嘴轻笑,肩膀抖得像风中的花枝,头上的翡翠步摇叮叮当当响,每片翡翠都映着夕阳,晃出细碎的光:“孙大圣,我们都说了很辣,你还不信,偏要逞强,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苏妲己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液,鬓角的发丝都被打湿了,黏在脸颊上,带着股酒的烈气,像贴了层滚烫的布。

她瞪了孙悟空一眼,语气却没什么真怒,只剩点无奈,指尖轻轻弹掉步摇上的酒珠:“孙大圣,请你下回注意点儿,这酒液溅在脸上,跟泼了碗滚油似的,火辣辣的疼——我这新做的妆奁都要被你毁了。”

孙悟空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对不起啊,俺老孙没想到这么烈,一时没忍住。要不……俺赔你块胡饼?芝麻烤得焦香的那种。”

角木蛟在一旁看得手痒,酒瘾早被勾得按捺不住。他是龙族,本就好酒,尤其爱这烈性的,此刻喉结滚动,眼神发亮。

他拿过麦乳清烧的酒坛,往自己的琉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酒液都快溢出来了,顺着杯壁淌到他青色的鳞片上,像镀了层银。他扬了扬下巴,露出得意的笑,尖牙在夕阳下闪着光:“那男随从说入嘴后要赶紧咽下,看来孙大圣咽得还是太慢。看我的!”说罢仰头一饮而尽,酒液刚到喉咙口,就“噗”地一声也喷了出来,酒液溅得衣襟上到处都是,像落了场小雨,连他脖颈间的龙鳞都被打湿了,泛着水光,“这么烈,烧得喉咙都缩成一团了,跟吞了根火筷子似的,火辣辣地往下钻,让我怎么咽?”

白衣仙子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点促狭,素白的衣袖被风吹得贴在手臂上,露出皓腕的青脉,像玉石上的纹路。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角木蛟的酒杯:“你们呀,就不会动脑子想一想。这酒这么烈,偏用这么大的琉璃杯猛灌,跟往嘴里倒火似的,不烧舌头才怪——就像把烈火扔进油缸,不炸才怪。”

玄女闻言,指尖轻转,淡青色的光晕在指间流转,像缠绕的青烟,化作一只琉璃杯。杯子小巧玲珑,像个精致的银铃铛,杯口只有拇指盖大小,杯底还刻着朵小小的莲纹,花瓣上的纹路细得像发丝。

她往杯里倒了半杯麦乳清烧,酒液在杯中显得格外清澈,像盛了些碎冰。她抿了一小口,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像捏着颗酸梅子,连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确实挺烈,像含了口火炭,从舌尖一路烧到胃里,沿途都火辣辣的,很难下咽,我是咬着牙才咽下去的,现在喉咙还发烫,像吞了颗小太阳。”

孙悟空听了,摸了摸鼻子,鼻尖还泛着被酒气熏出的红,像沾了点晚霞的颜色。他转身又跑回那个酒摊,脚步带起的风卷着槐叶打转,几片粉白的花瓣粘在他的虎皮裙上。他对着男随从拱手,声音还有点被辣到的沙哑:“你好,请问刚才买的那个麦乳清烧,究竟该怎么喝?总不能真把舌头烧烂吧?俺老孙这火眼金睛都快被辣得流泪了!”

男随从正低头用布擦着陶罐,粗布擦过陶土的表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见他又回来,倒也耐心,直起身笑道,络腮胡里还卡着片槐花瓣:“客官这是喝得急了?请问您用什么喝的?”

孙悟空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琉璃杯,往摊子上一放——那杯子足有巴掌大,杯口敞亮,能装下小半碗酒,杯壁上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葡萄酿露痕迹。

男随从看了,忍不住笑出声,络腮胡都跟着颤,把槐花瓣抖了下来:“这位客官,用这么大的琉璃杯喝确实不行。我们这酒性子烈,像草原上的野马,桀骜不驯,不能一口闷,得小口抿,还得咽得快,所以喝这酒的酒杯都非常小。”

说着从摊子下的木盒里拿出一个酒杯,那杯子比玄女的还要小,杯口只有铜钱大小,杯身还刻着细密的缠枝纹,绕了整整三圈,像件精巧的工艺品,“您看,就得用这种杯子,一口闷下去,酒气还没来得及烧舌头,就已经咽到肚子里了,像给野马套上缰绳,才能制住它。”

孙悟空瞪圆了眼睛,凑过去仔细瞧了瞧,手指比了比杯口,指尖的绒毛都看得清楚:“这么小?一口就没了!还不够塞牙缝的!喝着多不过瘾!”

男随从点头,拿起小杯往嘴里倒了一杯,果然“咕咚”一声就咽了,喉结动了动:“就是要一口没,才能既尝出酒味,又不烧舌头。如果客官仍然喝不惯,不妨可以试试调酒。”

孙悟空一愣,耳朵尖微微动了动,像有小虫子在爬:“什么是调酒?是把几种酒混在一块?”

“简单点来说,就是把这种烈酒与果汁或低度酒按一定比例勾兑在一起,中和一下烈劲,就像给野马套上缰绳,再铺上点软垫子,”男随从解释道,拿起一个小杯,往里面倒了点麦乳清烧,又兑了些葡萄汁,紫红色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像把晚霞和烈火搅在了一起,“您看,这样一来,酒就不那么烈了,还带着果香,女眷们都爱这么喝,说是像‘烈阳下的清泉’。”

孙悟空听后恍然大悟,连拍大腿,震得旁边的酒坛都嗡嗡响:“原来如此!多谢告知!俺老孙这就去试试!”随后转身回到一行人身边,扬声道,声音里带着点雀跃:“那麦乳清烧得配果汁喝,要么就得用极小的杯子,杯口只有铜钱大小,一口闷才行!”说着,他对着自己的琉璃杯吹了口气,杯子瞬间缩成了与男随从那酒杯一样的大小,玲珑剔透,握在掌心像颗透明的玛瑙,还能看见里面映着的自己的金瞳。

天道仙子听后挑了挑眉,鬓边的珍珠耳坠晃了晃,折射出细碎的光,语气淡然却带着点好奇:“本尊去买几个梨,旁边摊子就有,黄澄澄的看着就甜,皮上还带着新鲜的果霜,正好可以榨成汁调酒。”说着便转身往街角的水果摊走去,素白的裙摆在石板路上拖出淡淡的影子,像一道流动的月光。

“姐姐,那你快点儿!”三曜姬在她身后大喊,生怕她被别的摊子勾了去,手里还举着葡萄酿露的瓶子挥了挥,酒液在瓶中晃出紫色的浪。

奎木狼在一旁,悄悄从怀里掏出块枣糕,油纸包得整整齐齐,还透着点温热。枣糕上还沾着白芝麻,香气像长了腿似的往心月狐鼻子里钻,勾得她鼻尖微动。他往心月狐手里一塞,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被风吹走:“幸亏没让你喝那烈酒,要不然非呛着你不可,你最怕辣了。”

心月狐捏着枣糕,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油纸被烫得微微发皱。她咬了一小口,软糯香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枣泥里还混着点核桃碎,脆生生的,含混不清地说:“嗯,听你的。还是这枣糕好吃,甜而不腻,比那劳什子烈酒强多了——烧得人难受。”

不一会儿,天道仙子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袋梨,用草绳捆着,梨皮黄澄澄的,像挂了一串小月亮,还带着新鲜的果香,沾着点泥土的湿气,显得格外朴实。

孙悟空抢过一个最大的梨,用袖子擦了擦,梨皮上的绒毛沾在他的袖口,像落了层雪。他又把琉璃杯变回到原来的大小,伸手一捏——他没用法力,纯靠蛮力,梨“咔嚓”一声裂开,汁水四溅,梨肉雪白,带着细密的纹路,像凝住的乳汁。

梨汁“唰”地一下流进杯子里,带着细密的果肉纤维,像掺了点碎玉。接着往里面兑了些麦乳清烧,酒液与梨汁交融,泛起淡淡的乳白。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得像两颗星星,金瞳里闪着光:“这下味道好多了!没有那么烈,像把火浇了点糖水,变得顺了点,还带着梨汁的香甜,清清爽爽的,不错不错!比刚才那股子冲劲好受多了!”

众人见状,也纷纷效仿,有的去买了枣汁,绛红色的汁液倒进酒里,像融进了晚霞;有的兑了葡萄酿露,紫色与透明交织,像雾里看花。连苏妲己都忍不住倒了半杯梨汁,兑着麦乳清烧喝,果然顺口了许多,脸上的愠色渐渐消了,嘴角还抿出点笑意,步摇上的金珠也不那么晃了。

玄女抬眼望了望西天,晚霞已如打翻的胭脂盒,将天际染得一片绯红,连带着远处农家升起的炊烟都沾了几分粉紫,袅袅娜娜地缠在槐树枝头,像极了天宫里仙子们未织完的锦缎。

她目光落在奎木狼、井木犴和娄金狗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三个确定就拿这两件东西禀告玉帝?”说罢,纤纤玉指轻抬,点了点旁边那只紫檀木盒——盒面雕着繁复的云雷纹,边角镶着赤金,在夕阳下泛着沉敛的光,里面静静躺着的火玉翎冠,翎羽上的红宝石正随着天光流转,折射出细碎的虹彩;又指了指旁边悬着的鸟笼,笼中那只虹音雀正扑腾着七彩羽翼,听见玄女问话,尖声叫道:“根本不够看!根本不够看!还得再买些稀罕物!”

井木犴闻言,“腾”地站起身,他拍了拍胸脯,语气里满是笃定:“知道了娘娘!小神这就去买些香料,瞧瞧这西域的香料与天庭的有何差异,凑齐三样,也显得周全些,省得玉帝说我们办事敷衍。”话音未落,他已迈开大步,一阵风似的冲向街角的香料摊,带起的气流差点掀翻了旁边摆着的香料筐,筐里的孜然、胡椒撒了些在青石板上,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辛辣的异香。

那香料摊后,原本趴在红木柜台上打盹的女随从被这动静惊醒,像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里还带着几分惺忪。她穿着一身红裙绿衫,裙摆上绣着西域特有的葡萄藤,藤蔓缠绕间还缀着几颗紫莹莹的葡萄,针脚细密,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汁水来;头上斜插着朵绒布做的小紫花,花瓣边缘还沾着点细碎的金粉,随着她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见井木犴大步走来,她连忙站起身,福了福身,声音带着点西域口音的软糯:“客官想买些什么香料?我们这儿有西域各地的珍品,从鸿蒙谷的砂到轮回海的花,天上地下独一份的稀罕物,保证您满意!”

井木犴眉头微蹙,目光扫过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香料袋,语气里带着星宿特有的威严,不容置疑:“把你这上等的香料都给我拿出来瞧瞧,别拿些寻常货色糊弄,我可不是好打发的。”

女随从眼睛一亮,眼尾的笑纹顿时漾开——她一看井木犴的打扮便知是贵客,连忙从柜台下的暗格里取出三个精致的锦盒。锦盒是用上好的云锦缝制,上面绣着胡商特有的太阳图腾,金线勾勒的光芒仿佛能灼伤人眼,边角处还镶着细细的银线,轻轻一碰便发出“叮铃”的脆响。她将锦盒一一摆在柜台上,先推过第一个,脸上堆着殷勤的笑:“客官您看,这个叫鸿蒙砂,定价为两千五百两黄金一盒。”她伸手指了指盒中那赤色砂粒,砂粒细如尘埃,却在夕阳下闪着细碎的红光,像无数只被困在里面的萤火虫,“这可是采自西域‘鸿蒙谷’的赤色矿砂,那地方常年云雾缭绕,只有满月之夜才会露出矿脉。开采时必须由处子徒手挖掘,指尖不能沾半点荤腥,否则矿砂便会失去灵性。每开采一斤矿砂,最后能提炼出的香料也就一两重,珍贵得很呢!”

她顿了顿,又拿起一小撮砂粒凑近灯火,只见那砂粒遇热便腾起七彩的烟,红橙黄绿青蓝紫依次变幻,像一道流动的彩虹:“您瞧,燃时烟呈七彩之色,香气能弥漫十里地,闻之能让修行者心境通明,像被清泉洗过似的,灵力运转都能快上三分。而且这香灰也有用处,能解百毒——不过唯独对西域‘腐心草’之毒无效。我们胡商部落每年也就产出3盒,非皇室或顶级修行者不卖呢。”

井木犴面无表情地颔首,指节轻轻敲着柜台,发出“笃笃”的声:“我乃天上星宿,自非凡人,不必说这些客套话。继续介绍下一个。”

女随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敬畏,连忙打开第二个锦盒。盒中躺着几颗深紫色的香丸,足有拇指大小,表面布满天然的云纹,随着光线转动,纹路竟像活了般缓缓流动,仿佛把一片星云缩在了里面。“这个是九霄龙涎香,定价为两千两百两黄金一盒。”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香丸,生怕碰坏了上面的纹路,“这是用‘九霄云兽’的涎水做的——那云兽可是西域传说中生活在云层之上的异兽,百年才会流下一滴涎水,比珍珠还珍贵。我们用这涎水混合千年沉香、西域血薇花等十八种名贵材料,在密室中用昆仑雪水封存十年才能制成。”

她又补充道:“这香丸燃时无烟,香气却能穿透墙壁,哪怕隔了十道墙都能闻到。更神奇的是,闻了这香气的人,夜里做梦能‘神游九霄’,看到自己未来的一个片段——不过您放心,只能看到好事,坏事会自动模糊成一团雾。每盒香丸都配有胡商首领亲手绘制的‘护香符’,符上用西域文写着咒语,能防止香料灵气流失,保管您放个十年八年都跟新的一样。”

最后,她打开第三个锦盒,里面是几块半透明的白色香块,像冻住的月光,又带着玉般的温润,轻轻一捏竟能留下指痕。“这最后一个叫轮回香,定价为三千八百两黄金一盒。”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神秘,“是以西域‘轮回花’的花瓣制成——那花非常奇特,花开时朝生暮死,太阳升起时绽放,月亮出来就谢了,采摘必须在子时,趁花瓣刚谢还带着晨露的时候动手,晚一刻便会失去药性。之后还要混合‘忘川水’熬制七七四十九天,少一天都不成。”

她拿起一块香块凑近鼻尖,轻轻一嗅:“这香块燃时香气先苦后甜,像人生先难后易,闻之能让人回忆起前世的一个温暖片段,可能是母亲的怀抱,也可能是童年的玩伴。而且香雾能驱赶阴魂,让邪祟不敢靠近三尺之内。不过因轮回花采摘难度极大,产量极少,如果客官想大批量购买,就得等上三年五载了。”

井木犴听完,眉头舒展了些,毫不犹豫地说:“这三盒我全要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通体金黄,上面刻着“天枢”二字,边缘还镶着北斗七星的纹样——这是玉帝亲赐的令牌,可抵一次天价交易。

女随从接过令牌,对着最后一缕夕阳仔细看了看,确认上面的云纹印记无误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连忙取来三块软布,将三个锦盒一一裹好,又从柜台下抽出三张羊皮纸,上面用中原字和西域文工工整整写着香料的用法和禁忌,比如“鸿蒙砂不可与腐心草同置”“轮回香每月最多燃半块”等,一并双手递给井木犴,语气恭敬:“客官拿好,这香料需妥善保管,避免受潮,也别靠近明火,否则容易引动灵力,闹出乱子来。”

井木犴接过香料,三个锦盒叠在怀里,沉甸甸的,仿佛揣了三块金砖。他转身大步回到一行人身边,将锦盒双手递给玄女,低着头说:“娘娘,这下应该可以交差了吧?”

玄女垂眸看了看三个锦盒,指尖轻轻拂过锦盒上的太阳图腾,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可以了,下回做事别再这么毛躁,记得周全些,免得误了正事。”

天道仙子仰头望了望天色,夕阳已快沉到地平线以下,只剩下最后一抹橘红恋恋不舍地吻着屋顶的瓦片。她淡淡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再晚恐有夜露。”

三曜姬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捧着那瓶葡萄酿露,指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瓶身,眼中满是不舍:“我也是,再晚些,回去该挨罚了,母上最不喜我在外逗留到天黑。”

“姐姐,那你快点儿!”三曜姬对着天道仙子的背影大喊,生怕她走得太快,手里还举着酒瓶挥了挥,紫色的酒液在瓶中晃出小小的漩涡。

奎木狼在一旁,悄悄从袖中摸出块杏仁酥,他往心月狐手里一塞,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旁人听见:“回自己府邸的路上要是饿了,就吃这个,垫垫肚子。”

心月狐捏着杏仁酥,指尖传来暖暖的触感,她咬了一小口,酥饼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杏仁香。她抬起头,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柔情,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天道仙子率先足尖一点,一朵洁白的祥云便从脚下升起,祥云边缘还沾着些金色的光尘。苏妲己、胡喜媚和王贵人紧随其后,各自唤出祥云——苏妲己的云是淡粉色的,缀着几片桃花瓣;胡喜媚的是青绿色,像刚抽芽的柳叶;王贵人的则是月白色,简洁素雅。临走前,苏妲己还回头瞪了孙悟空一眼,眼角的朱砂痣因这一眼更显妩媚,似乎还在记恨刚才被喷酒的事。

“悟空,后会有期!”三曜姬朝孙悟空挥了挥手,声音清脆如银铃。她驾着一朵祥云,裙摆随风扬起,像朵绽开的彩云,渐渐消失在暮色中。

青霞拍了拍紫霞的肩膀,指尖拂过她耳后的碎发:“紫霞,我们也该回去了,把这里的所见所闻禀告给女娲娘娘,兴许娘亲还会给咱俩做好吃的呢——上次她做的桂花糕,你不是念叨了好久吗?”

孙悟空笑着拱手,金箍棒在指尖转了个圈:“后会有期!下次有机会,俺老孙再带你们出来逛,保管有更多新奇玩意儿!”

青霞和紫霞相视一笑,一同驾起祥云,她们的云是藕荷色的,像两朵并蒂莲,很快便融入了渐浓的暮色里。

玄女转头看向孙悟空,眼中带着几分慈爱:“悟空呀,时间不早了,你和白衣仙子也回去吧,该回去照顾你的猴子猴孙了,它们怕是早就等急了。我也该带着星宿们回天庭复命,免得玉帝挂念。”

“师父慢走!”孙悟空对着玄女深深一揖,态度恭敬。

玄女点了点头,带着众星宿驾云离去,虹音雀的叫声还隐隐传来,像一串远去的银铃。天边只留下几道淡淡的云痕,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孙悟空转头对白衣仙子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咱们也走吧,回花果山去!孩儿们肯定等着俺老孙带好吃的回去呢!”

白衣仙子点了点头,眼中笑意温柔。两人一同驾起祥云,孙悟空的筋斗云翻涌着金色的光芒,白衣仙子的云则是淡淡的月白色,两朵云并驾齐驱,往花果山的方向飞去。晚霞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像镀了层金箔,连带着云絮都染上了几分暖意。

这场热闹非凡的傲来国西市之旅,便在这温暖的暮色中,画上了圆满的句号。那些酒香、果香、香料的异香,还有众人的笑语声,都被晚风轻轻卷起,藏进了西市的每一块青石板、每一片槐树叶里,成了一段难忘的记忆。

赋词一首:

《临江仙·西市酣游》

胡市醺风催酒兴,琉璃盏里流光。三曜轻抿赞甘芳,悟空随酿试,烈味竟难当。

错用粗杯喷玉液,梨汁巧兑柔肠。香砂九转价高昂,霞飞人欲别,云路载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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