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在平台四周炸开，红光扫过金属墙面。陈渊的左手还死死按着终端，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进度条跳到百分之百的瞬间，冷却管线接口爆出一串电火花，主机房内部传来一阵低频嗡鸣，像是系统被什么东西强行撕开了一道口子。
三台重型守卫机甲的武器系统出现了短暂延迟。他们的瞄准激光晃了一下，重新锁定目标的时间慢了不到一秒。
但这已经够了。
他猛地松开自毁保险锁，手指在控制面板上划过一道指令，将左臂动力炉的能量输出全部转向腿部推进器。不是引爆驾驶舱，而是把爆炸变成一次冲锋的动力。
轰——
一声巨响中，机甲像炮弹一样撞向最近的一台守卫。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整个掀翻，后背撞上护栏，金属结构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陈渊借着冲击力跃下设备台，在空中完成翻转，落地时单膝跪地，残破的机甲外壳冒着黑烟，头部扫描仪闪烁着微弱的蓝光，迅速锁定剩下两台敌机的位置。
一台在左侧通道入口，另一台正从右侧包抄。
他没等对方调整阵型，直接启动推进器，冲了上去。
右肩的装甲已经碎裂，整条手臂垂着不动。左臂还能动，但动力炉超载后的余震让控制系统不断报警。他关掉了所有提示音，只留下最基本的方位指引和生命体征监测。
地面开始震动，远处传来更多脚步声。增援正在靠近。
但他现在顾不上这些。
第一台守卫抬起震荡炮，炮口开始充能。陈渊侧身闪避，同时从背部抽出震荡锯刃——这玩意儿本来是维修用的切割工具，被他私自改装成近战武器。锯齿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冲进对方防御范围，锯刃直接切入守卫的腰部关节。金属碎片飞溅，那台机甲动作一滞，炮口偏移，能量束打在旁边的墙上，炸出一个焦黑的大洞。
第二台守卫立刻开火。
他来不及完全躲开，左腿外侧被擦中，液压管当场破裂。机甲失去平衡，向前扑倒。他在落地前滚了一圈，顺势把锯刃甩出去，砸中对方传感器，暂时干扰了它的锁定系统。
然后他趴在地上，用还能动的右手拔出等离子短刃，撑着往前爬。
距离第二台守卫还有五米。
四米。
三米。
对方终于清掉干扰，炮口再次对准他。
就在它准备射击的瞬间，主机房内突然传出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病毒生效了，核心系统的能源分配出现紊乱，所有连接到主网的设备都受到了影响。守卫的武器系统卡顿了接近一秒。
陈渊抓住这个空档，猛地上前，短刃狠狠刺进对方胸口的能量阀。高温熔断了几根关键线路，整台机甲瞬间瘫痪，轰然倒地。
他喘着气，靠在废墟边，抬手看了眼终端。病毒上传成功，管理核心的防火墙已经被撕开一个缺口，虽然不会持续太久，但足够第二批人突入。
他还得再撑一会儿。
他尝试站起来，左腿完全使不上力。液压油从断裂处漏出来，滴在地面发出轻微的“滴答”声。他干脆放弃站立，改用短刃插进地面借力拖行。
平台下方就是主通道，那里布满了感应雷区。浮游哨戒机在空中盘旋，不断发送信号回传。如果没人清理出一条路，第二批队员根本没法靠近。
他打开加密频段，声音沙哑：“b7通道已打通，准备接应。”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阵密集的扫描波。一台新的哨戒机从天花板缝隙降下，镜头对准他。
他没躲。
反而抬起短刃，朝着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下一秒，他启动机甲残余动力，冲向雷区边缘。
爆炸接连响起。他利用敌方机甲残骸作为掩体，一边前进一边用手雷引诱雷区连锁引爆。火光冲天，烟尘弥漫，原本密不透风的封锁线硬生生被炸出一条歪斜的通路。
“通道开了。”他对着通讯器吼，“批次二，跟我冲！”
远处传来回应。第一批支援已经抵达外围。
但他们还没敢进来。
火力太猛了。两侧高塔上的远程炮台开始覆盖射击，子弹和能量束交织成网，封锁了所有可能的路径。
陈渊趴在一截断裂的管道后面，看着眼前的情况。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动，没人敢往前走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把短刃插进地面，借力站了起来。哪怕只是一条腿支撑，他也得站着。
然后他打开全频段广播，声音穿过杂乱的信号噪音，传到了每一个反抗者的耳机里。
“我还能动！”他说，“你们只管往前冲！”
这句话像是点燃了什么。第一批队员开始压上，利用他炸出来的通道快速推进。有人带伤，有人跌倒，但没人停下。
炮台继续开火。
一台炮台的炮口锁定了他。
他没躲，反而迎着枪口走了两步。
下一秒，他手动超载引擎，让机甲残躯产生强烈的电磁干扰。炮台的瞄准系统瞬间失灵，射出去的几发炮弹偏离目标，落在空处。
又一台炮台被摧毁。
剩下的火力开始转移目标。
他抓住机会，回头看了眼身后。第二批队伍已经进入主通道，正快速向核心逼近。
可以了。
他拔出短刃，猛地插入地面，同时按下最后的能源释放键。
轰！
一股巨大的冲击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周围的敌人被掀翻，炮台支架断裂，墙体崩塌。防线彻底撕裂。
硝烟中，他的机甲几乎解体。左臂断裂，右腿扭曲变形，驾驶舱的玻璃裂成蛛网状。警报一直在响，生命维持系统只剩最后一点电量。
但他还站着。
半跪着，一只手撑着短刃，头微微抬起，扫描仪对准管理核心的方向。
前方的路已经打开。
后面的队伍开始全面压上。
他听见通讯频道里传来张宇的声音：“第二批已突破封锁线，正在向核心区推进。”
很好。
他松了口气，手指还在控制面板上滑动，试图把最后一段数据传回去。病毒虽然上传成功，但还需要后续操作才能彻底瘫痪系统。
可他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身体越来越沉。
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但没关系。
只要有人能走下去就行。
他听见远处有人大喊：“前面那个是谁？”
有人回答：“不知道……但他是为我们开路的。”
他又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频道里说：“我看到了！他没退！他还站在那儿！”
然后是更多的声音。
“别停！冲进去！”
“为了活命！为了自由！”
脚步声越来越多，枪声越来越近。
他抬起还能动的那只手，指向核心方向。
下一秒，一台残破的浮游机从废墟里升空，镜头对准了他。
画面传回指挥中心时，张宇盯着屏幕，久久没说话。
画面里的男人站在火光中央，机甲破碎，身形摇晃，却始终没有倒下。
他还在往前走。
哪怕只是挪动一步。
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