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京城在晨曦中缓缓苏醒。高峰走出验尸房,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露水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木味,那是来自他刚刚踏出的门内。他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李云昭提着食盒,正巧走来。她穿着素雅的便服,脸上透着些许倦色,可见一夜未眠。
“高峰,你回来了?我听守门的说是你昨夜独自出去了,担心了一夜。”李云昭走上前,话语里是显而易见的关切。她没有追问高峰去了哪里,只是递上食盒,“你肯定饿了,我给你做了些早点。”
高峰接过食盒,掌心感受到食盒的温热,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瞧着李云昭清丽的脸庞,古井下的黑暗与危险,那些虚幻的黑袍人,残酷的老掌柜,都让他不愿李云昭涉足其中。
“多谢,我没事。昨夜是有些私事要处理。”他声音平静,尽力不露出异样。
李云昭没有多问,只是轻轻颔首。她似乎觉察出高峰的疲惫,但她聪明地选择不揭穿。
她接着说:“李大人一早便派人来寻你。京兆尹府又送来一桩棘手的案子,似乎与之前几起失踪案有些关联。”
“失踪案?”高峰心头一动。他想起之前整理案宗时,偶然发现的那几份失踪卷宗。那些失踪者,似乎都与京城某个特定阶层有所关联。
李云昭轻声补充:“是的,这次失踪的是一名京城有名的富商之子,已经失踪三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京兆尹府查了许久,毫无头绪,便推给了大理寺。”
高峰颔首,心中升起一种预感。他体内的虚空共鸣体质,似乎在听到“失踪案”时,隐隐有了一丝波动。这股波动,与皇宫深处那股力量的感受,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好,我这就去见李大人。”高峰说着,转身走向李大人的书房。
李云昭站在原地,她看着高峰的背影,总觉得今夜的他,似乎有些不同。他的身上,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锋锐,仿佛经历了一场洗礼。
高峰走进李大人的书房,李大人正坐在案前,眉头紧锁,面前摊着几份卷宗。
“高峰,你来了。这桩失踪案,你看看。”李大人指了指桌上的卷宗。
高峰走上前,拿起卷宗。他快速浏览着上面的记录:富商之子王维,三日前离家后音讯全无,其随身护卫也一同失踪。京兆尹府搜遍了京城内外,一无所获。
他翻阅着卷宗,突然,一页纸上的一行字,让他心头猛地一跳。那上面记录着王维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方——京城北郊的一处废弃矿山。
高峰的手指微微收紧。废弃矿山,那不正是他发现第一处“虚空吞噬者”祭坛的地方吗?难道,这桩失踪案,与“虚空吞噬者”又有了新的联系?他体内的虚空共鸣体质此刻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震颤,似乎在指引着他,这桩失踪案的背后,隐藏着一个更为庞大、更为古老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的源头,正指向那座深不可测的皇宫。
“李大人,这王维失踪的矿山,是哪一座?”高峰放下卷宗,询问。
李大人抬起头,答道:“就是城北那座废弃已久的铜矿。听闻几十年前就开采完了,如今只剩些残破的矿洞。京兆尹府的人也去搜过,说是空无一人,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高峰心中沉了几分。他昨夜才从那里出来,那地方绝非“空无一人”。
“大人,我想亲自去一趟那矿山。”高峰提出。
李大人有些疑惑:“你不是才从那里回来吗?怎么,又有什么发现?”
高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此案非同寻常,或许与我之前处理的几桩案件有关联。京兆尹府的搜查,可能遗漏了些什么。”
李大人沉吟片刻,他回想起高峰屡破奇案的经历,对他的判断多了几分信任。
“也好,你亲自去一趟,比他们那些粗手粗脚的要强。不过那地方荒凉,你带几个捕快去,也更安全些。”李大人吩咐。
高峰点头,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对矿山过于特殊的了解,免得引人生疑。
“那李云昭……”李大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
“大人,我与高峰同行,或许能帮上忙。”李云昭的声音从书房外传来,她显然等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李大人看了一眼李云昭,又看看高峰。他知道女儿与高峰关系不错,且李云昭心思缜密,关键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也罢,云昭,你跟着高峰去,但切记,一切要听高峰的。”李大人最终同意。
高峰心中微暖,李云昭的陪伴无疑能提供不少便利,尤其是在应对一些不便透露的虚空异象时。
“多谢大人,我等立刻动身。”高峰说。
走出书房,李云昭已经准备好了行装,一套便于行动的骑装,腰间佩着一柄短剑。
“走吧。”高峰对她示意。
两人没有耽搁,出了大理寺,牵来两匹快马,一路向城北废弃矿山疾驰。一路上,高峰回想着昨夜的经历,老掌柜的诅咒,皇宫深处那愈发活跃的虚空印记。他感到,自己正在一步步接近某个巨大的秘密。
矿山位于京城北郊,距离京城约莫一天的路程。马蹄声在官道上急促响起,两旁是枯黄的草地和稀疏的树林。午后时分,他们抵达了矿山外围。
这里果然荒凉,矿山入口处,几座残破的木棚歪斜着,矿车轨道锈迹斑斑,延伸进黑黝黝的矿洞深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京兆尹府的人说,他们搜查得很仔细,连矿洞最深处都进去了。”李云昭说,她取出地图,指着上面标注的矿洞入口。
高峰没有言语,他体内的虚空共鸣体质在靠近矿山时,震颤得更加剧烈。他知道,这里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们下了马,牵着马匹小心翼翼地走进矿山。矿洞入口被碎石堵了一半,只留下一个狭窄的通道。高峰率先钻入,李云昭紧随其后。
矿洞内一片漆黑,空气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高峰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矿洞四壁是粗糙的岩石,地面坑洼不平,不时有水滴从上方滴落。
“这里果然被搜查过,你看,这里有脚印,还有火把烧过的痕迹。”李云昭指着地面说。
高峰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尝试调动虚空感知。那股来自皇宫的虚空印记,此刻在矿洞内变得更加清晰,它似乎与矿洞深处的某种力量产生了共鸣。
他小心地前行,每一步都踏得沉稳。他知道,虚空吞噬者的祭坛,通常会隐藏在更深、更隐蔽的地方。
果然,随着深入,空气中的腐朽气息越来越浓重,甚至带上了一丝血腥。高峰停下脚步,他注意到地面上的泥土颜色变得有些诡异,呈现出一种暗红色。
“这里有血腥味。”李云昭也察觉到了,她脸色微变,握紧了腰间的短剑。
高峰蹲下身,他用手指沾了沾那暗红色的泥土,放在鼻尖轻嗅。那不是普通的泥土,里面混杂着血肉腐烂的气味,以及一种他熟悉的、令人不安的虚空能量波动。
他开启“痕迹学精通”技能,仔细观察。地面上,除了京兆尹府捕快的脚印外,还有一些更加模糊、更不规则的印记,似乎是挣扎时留下的。
“这里曾发生过搏斗。”高峰下了判断。
李云昭走上前,她也看到了那些模糊的痕迹。
“京兆尹府的人,为何没有发现?”李云昭疑惑。
高峰没有回答,他继续向前。矿洞深处,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隐藏着什么。他体内的虚空共鸣体质,此刻正发出强烈的提示。
大约又深入了百余丈,矿洞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显然是矿山的核心区域,曾经的开采痕迹遍布四周,巨大的石柱支撑着洞顶。
然而,这个空间并非空无一物。在空间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祭坛,与他昨夜在古井下摧毁的祭坛,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只是这座祭坛更加庞大,祭坛中央,赫然摆放着一块黑色的、发出微光的石头,而非血色。
祭坛周围,散落着几具尸体。那些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但从残破的衣物和身形来看,正是失踪的富商之子王维和他的护卫。
李云昭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脸色煞白。
高峰没有理会李云昭的反应,他直奔祭坛。那块黑色的石头,散发着一股与皇宫深处虚空印记同源的气息,但又有所不同。它更加内敛,却也更加深邃。
他伸手触摸那块黑色的石头,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传来,试图将他的意识拉入深渊。
“小心!”李云昭惊呼。
高峰没有退缩,他调动体内的虚空共鸣力量,对抗这股吸力。他感到,这块石头,似乎是虚空力量的某种凝结,或者说,是一个连接虚空与现世的枢纽。
就在这时,他体内的虚空共鸣体质发出前所未有的嗡鸣,那块黑色的石头也开始剧烈颤抖,发出沉闷的轰鸣声。石头上,原本内敛的微光突然爆发,一道道黑色的纹路在其表面浮现,缓缓旋转。
高峰感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意识,那不是案情回溯,而是一种更直接的、关于虚空力量的认知。他“看”到了无数虚幻的影子,在黑暗中穿梭,它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猛地收回手,黑色的石头恢复了平静,但高峰的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不仅仅是感知到了虚空,他似乎与虚空深处的某个存在,产生了某种特殊的连接。
他看向祭坛周围的尸体。王维和护卫的尸体,虽然腐烂,却没有任何明显的致命伤。他们的死因,似乎与虚空力量有关。
高峰走到王维的尸体旁,他开启“证据分析”功能,试图解析死因。系统界面展开,显示出尸体内部的能量波动异常,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取了生机。
“他们,是被吸干了生命力而亡。”高峰沉声说,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回荡。
李云昭听后,感到一阵寒意。活生生的人,被吸干生命力?这简直闻所未闻。
高峰再次看向那块黑色的石头,它虽然没有血色石头那般邪恶外放,却散发着更加深沉的诡异。
他现在面临一个选择:是否摧毁这块石头?如果摧毁它,会不会引来更强大的虚空存在?而且,皇宫深处的那股力量,似乎才是真正的核心。
就在高峰沉思之际,地下空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移动。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规律性。
高峰立刻警觉,他体内的虚空共鸣体质再次发出预警,一股强大的虚空能量波动,正从矿洞深处,缓慢地向他们逼近。
“有人来了。”高峰沉声,他拉着李云昭,迅速躲到一根巨大的石柱后。
那声音越来越近,很快,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全身都被斗篷笼罩,看不清面容。他的身体周围,萦绕着淡淡的虚空能量,与之前那些虚幻的黑袍人不同,这个身影凝实无比,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高峰的心头猛地一跳,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比老掌柜还要强大数倍。他体内的虚空共鸣体质,此刻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震颤,似乎在提醒他,一场真正的恶战,即将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