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我的猫条,都不肯上来让我摸一摸吗?”
说完,谢折卿还特意把膝盖微微放平些,尽量让姿势看起来更舒服。
毕竟护肋绷带还裹着,稍微弯腰都费劲,要是三花猫真的跳上来,她得提前稳住身体,免得牵动伤口。
她屏住呼吸看着三花猫,只见小家伙盯着她的膝盖看了几秒,耳朵尖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琢磨“这是什么意思”,随后忽然歪了歪脑袋,喉咙里滚出一声软乎乎的“喵”,那调子比之前更清亮些,像是在回应“我知道啦”。
没等谢折卿反应过来,三花猫已经往后退了两步,小身子微微弓起,尾巴尖轻轻勾了勾,像是在蓄力。
下一秒,它纵身一跃,动作轻得像片羽毛,前爪先落在谢折卿膝盖的薄毯上,试探性地踩了踩,见她没动静,才把后爪也收上来,稳稳地趴在了她的大腿上。
毛茸茸的身子刚好占满膝盖的位置,暖乎乎的温度透过病号服传过来,轻轻压在腿上,一点都不重。
谢折卿完全没料到它真的会跳上来,身子下意识地僵了一下,连呼吸都顿了半秒。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纯粹的惊讶和惊喜,眼底瞬间亮了起来。
她之前只是随口一说,毕竟这只三花猫虽然亲近人,却从来没主动往她身上跳,更别说趴在她的膝盖上了。
相对于自己,这猫似乎更喜欢冷疏墨来着。
也不知道这只三花猫为什么跟那个大冰山比跟自己亲近。
谢折卿腹诽着,虽然说那个大冰山现在私底下已经融化了不少……
她慢慢缓过神,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声音都比刚才软了几分:
“小咪咪,你听懂了?原来你真的能明白我说的话呀。”
她低下头,视线落在三花猫毛茸茸的脑壳上——小家伙正把下巴搭在前爪上,眼睛半眯着,看起来格外乖巧。
谢折卿犹豫了一下,先是伸出指尖,在它头顶上方几厘米的地方悬了悬,见它没躲闪,才轻轻落下去,顺着它的毛发生长的方向,慢慢摸了摸它的脑壳。
指尖触到的绒毛又软又密,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三花猫像是很舒服似的,喉咙里立刻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小脑袋还轻轻往她掌心蹭了蹭,把她的手指裹得更紧了些。
谢折卿的心瞬间被这柔软的触感填满,连腰侧的轻微痛感都好像淡了些。她不敢太用力,只是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三花猫的耳朵和头顶。
她的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
“原来你这么乖呀,之前还以为你只知道吃呢。”
三花猫像是听懂了她的夸奖,眼睛眯得更厉害了,尾巴尖在她的膝盖上轻轻扫了扫,留下一圈毛茸茸的触感。
谢折卿的指尖在三花猫的脑壳上轻轻打圈,从毛茸茸的头顶滑到后背,顺着脊椎的弧度慢慢摩挲。
那绒毛软得像揉了团云朵,带着阳光晒透的暖意,连指尖都仿佛被这温软裹住。
她的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力气大了惊扰到怀里的小家伙,眼神也渐渐柔得像化了的糖,原本因为复健还带着些疲惫的眼底,此刻满是细碎的笑意,连护肋绷带带来的束缚感,都好像被这柔软的触感冲淡了些。
三花猫舒服地眯着眼睛,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响越来越清晰,小脑袋还时不时往她掌心蹭两下,像是在催促她多摸一会儿。
谢折卿看着它这副黏人的模样,心里忽然又冒出那个盘旋了好几天的念头,语气里带着点孩子气的试探,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执着:
“小咪咪,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之前跟我一起的那个姐姐呀?”
她知道这话问了也是白问,小猫听不懂人类的心思,更不会给出答案,可就是忍不住想问问。
毕竟冷疏墨在的时候,这小家伙总黏着冷疏墨的裤腿转,连喂猫条时都要凑在人家手边吃。
可现在小猫又乖乖趴在自己怀里,任由抚摸,倒让她生出点小小的“攀比心”,非要在这没意义的问题上较较劲。
说完,她还轻轻戳了戳三花猫的耳朵尖,像是在等一个回应似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三花猫果然没给出“答案”,只是懒洋洋地晃了晃尾巴尖,接着忽然在她的大腿上动了动。
它先是微微弓起身子,小爪子轻轻扒拉了一下谢折卿的衣角,随后像是找准了姿势,猛地往侧边一翻,雪白的肚肚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露了出来,连带着粉粉的小爪子都收在胸前,活像个撒欢的小毛球。
阳光落在它雪白的肚皮上,能清晰看到细细的绒毛,连呼吸时肚子微微起伏的模样,都显得格外可爱。
谢折卿的指尖刚碰到那片雪白的绒毛,动作忽然顿住。
她低头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三花猫腹部的生理特征,瞬间睁大了眼睛,语气里满是惊喜:
“哎呀,原来小咪咪是女孩子呀~”
她之前只觉得这小家伙毛色好看、性格黏人,倒没仔细留意过性别,此刻发现这个小秘密,像是捡到了宝贝似的,指尖在它的肚肚上轻轻蹭了蹭,动作比之前更温柔了,“怪不得这么机灵又会撒娇,原来还是个小姑娘呢。”
三花猫像是听懂了她的夸奖,肚肚又轻轻鼓了鼓,小尾巴还在她的膝盖上扫了扫。
谢折卿看着它这副讨喜的模样,忽然想起自己口袋里上还带着根猫条,眼睛一亮,语气也轻快了些:
“既然小咪咪是可爱的女孩子,那要不要再吃一根猫条呀?
刚才那根肯定没吃饱吧。”
她说着,就想伸手进口袋里拿猫条,可刚一动,怀里的三花猫就轻轻咬了咬她的袖口,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说“先不用,要揉肚肚”。
谢折卿忍不住笑了,只好继续轻轻抚摸着它的肚肚,心里满是暖意。
也许有这么个会撒娇又机灵的小家伙陪着,在医院复健的日子似乎都变得有趣多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病房的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谢折卿刚结束和三花猫的短暂嬉闹,那只吃上猫条前后态度判若两猫的小家伙,刚才还用粉粉的肉垫蹭着她的掌心,此刻暖意似乎还残留在指尖。
她扶着走廊的扶手,脚步放得极缓,每走一步,肋骨处仍会传来隐约的牵扯感。
那是威亚事故留下的印记,两根骨折的肋骨、两处内脏挫伤,还有尚未完全消退的轻度血气胸,都在提醒她复健之路仍需耐心。
其实复健时从不缺陪伴,护工王阿姨总会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心地扶着她的胳膊调整姿势;
经纪人刘若薇也会提前拎着保温桶过来,等复健结束就递上温好的汤;
谢家二老更是与刘若薇轮流守在医院,若是她突然想喝口热牛奶,谢妈妈就会招呼着她家的老谢同志立刻下楼去买。
可每当复健结束后的散步时间,谢折卿总会轻声却坚定地提出“想自己走一会儿”。
她太清楚自己的性子,极容易在嘈杂的关系里攒下细碎的情绪。
那些关于威亚事故衍生出来的罗生门、对复工后工作状态的担忧,还有对身边这些亲人朋友的愧疚心思等等,都需要一段安安静静的独处时光来慢慢消化。
就想在心里找个小角落,把那些乱飘的思绪一一理顺。
走到病房门口时,她从病号服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了门禁卡,刷卡开门。
刚推开门,里面就传来刘若薇熟悉的声音:
“回来啦?”
谢折卿一抬头就看见刘若薇正弯腰帮着王阿姨叠换下来的床单,白色的床单上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淡香。
谢折卿知道,王阿姨是冷疏言特意请来的高级护工,按合同只需要负责协助复健。
可自从王阿姨开始陪她复健后,就主动揽下了打扫病房的活儿。
起初谢折卿还不好意思,想额外加钱,却被王阿姨笑着拒绝了:
“咱这活儿本来就是照顾人,顺手收拾下多大点事儿,你就别跟我客气啦!”
王阿姨没说出口的是,这一单老板给的工钱快赶上自己以前接3个活儿了,不多做点这心里就有些不踏实……
“哎呀,小谢老师可算回来了!”
王阿姨一见她,立刻直起身子,手里还拿着刚换好的米白色被套,脸上露出爽朗的笑:
“我特意选了个软和的料子,贴着皮肤不凉,刚给你套好被子,你晚上睡觉肯定舒服。
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我都装袋子里了,等会儿下班我带回去,用洗衣机洗完再烘干,明儿一早就给你送过来,保证干干净净的!”
谢折卿赶紧走上前,想接过王阿姨手里的袋子,却被王阿姨笑着躲开了。
她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指尖轻轻攥了攥衣角,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王姨,这怎么好意思呢……
本来您照顾我复健就够累了,还让您帮我洗这些,太麻烦您了。”
王阿姨闻言,豪爽地一挥手,语气满是不在意: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
反正我家里洗衣机也是空着,扔进去转一圈的事儿,又不用我动手洗,多大点事儿啊!
你呀,就安心养身体,这些杂活儿交给我就行,别跟我见外!”
说着,还特意把装着脏衣物的袋子往自己那边挪了挪,生怕谢折卿再过来抢。
刘若薇在一旁笑着补充:
“就是,王姨都跟我念叨好几回了,说你太懂事,总怕麻烦别人,你就听王姨的,好好歇着。”
王阿姨把装脏衣物的袋子往茶几角落挪了挪,目光落在谢折卿额前微乱的碎发上,忽然想起今天复健时的场景。
当时谢折卿扶着康复器械练习起身,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连鬓边的头发都被浸湿了好几缕。
她当即往前凑了凑,语气里满是关切:
“对了小谢老师,你这头发也该洗了吧?
往后想什么时候洗头发就跟王姨说,千万别跟我见外!”
说着,她又抬手轻轻指了指谢折卿的额头,眼里带着几分心疼:
“今天复健的时候看你大汗淋漓的,头发都湿了大半,现在刚好没别的事,要不要现在就洗一洗?
洗完清爽,晚上也能睡个好觉。”
谢折卿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指尖触到发梢的黏腻感,心里确实泛起几分想洗头的念头。
可转念一想,王阿姨忙了大半天了,先帮着她复健、又来收拾病房,现在甚至还要额外帮自己洗头,说不定还得耽误下班时间。
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她却先抿了抿唇,把到了喉咙口的“不用麻烦了”咽了回去。
看着王阿姨满眼期待的样子,再想到自己确实有些难受,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
“那就得麻烦王姨今天加个班帮我洗头发了,本来您都该准备下班了……”
“嗨呀,这算什么加班!”
王阿姨一听这话,眼睛立刻亮了,不等谢折卿把话说完,就转身把茶几上的袋子往旁边一放,伸手撸起刚放下来的袖口。
她下午收拾病房时怕弄脏袖子,特意把袖口卷到了小臂,刚才跟谢折卿说话时才放下来,这会儿一听说要洗头,又麻利地卷了上去。
她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回头冲谢折卿笑:
“你先在床边坐会儿歇着,我去把热水调好,再拿个干净毛巾来!
咱们病房里有专门的洗头盆,不用你弯腰,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
刘若薇见状,也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来,顺手帮谢折卿把床边的靠垫往上挪了挪,笑着说:
“你就听王姨的,我去给你拿瓶护发素,你上次说头发有点干,我特意网购了一瓶,今天刚到货。”
谢折卿坐在床边,看着王阿姨在卫生间里忙碌的身影。
隐约能听见她拧开水龙头调试水温的声音,还有拿毛巾时布料摩擦的轻响,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暖意,刚才那点不好意思,也渐渐被这股温暖冲淡了。
她轻轻攥了攥手心,想着等洗完头,一定要好好跟王姨说声谢谢;
又或许,等自己好一点,买点水果给王姨送过去也好;
反正无论如何,肯定是要给王姨加钱的,不然她内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