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芜“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用手死劲地拍在裴玉珩的胸口：“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从不欠你任何东西，还数次帮了你，你怎么能什么都不问，就对我避而不见？”
“裴玉珩，你个混蛋！”
裴玉珩有些懵，一时间没能弄明白她的意思。
他抱她入怀时，就已经发现她的异常：
她全身都是汗，整个人都在发抖，脆弱的让人心疼。
在他的心里，她永远都是嘻嘻哈哈，聪慧坚强的，从来就没有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她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她死过两次，这些事情在她的心里应该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他福至心灵地明白：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把今日当成了五年前。
裴玉珩对那件事也耿耿于怀，若还能重五年前，他绝不会让当年的事重新上演。
他轻轻抚着她的背道：“是是是，我是个混蛋！”
“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绝不会对你乱发脾气。”
“眼下这里十分危险，我先带你离开。”
叶青芜趴在他的怀里道：“好。”
裴玉珩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一支利箭射了过来，他抱着她机敏的避开。
脚步转动间，叶青芜看到了旁边躺着的执剑，再看向屋子里尸体，她的理智终于开始回笼。
她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裴玉珩抱在怀里，两人十分亲近。
若不是这里十分危险，这样的姿势还是极暧昧的。
叶青芜的理智虽然回笼了，但是她的情绪终究还受到影响，手脚还有些发软。
这样的她，让她觉得很没用。
只是有些类似的场景重现，她就成了这副样子，她终于明白没她想的那么坚强。
当年的事，对她而言，就是一道过不去的坎。
她深吸一口气道：“外面被四皇子包围了，我们这样出去很危险。”
“你先放我下来，我们想办法弄死那个狗娘养的。”
裴玉珩看向她，此时屋子里昏暗一片，只有檐下风灯的光华幽幽透进来了几许，照在她的脸上。
她脸上的泪痕犹在，眼里的迷茫、害怕和无助的情绪已褪得干干净净。
她又成了他熟悉的那个她。
此时整个县衙都被围了，里面的人都中了迷香，没有人能帮得到他们，他们只能自救。
裴玉珩轻声道：“好。”
他将她放下后问：“你有什么好的法子吗？”
叶青芜四下看了一眼，轻轻松了一口气：“还好，眼下的情况不算是最坏的。”
裴玉珩不解地看向她，她解释：“我之前在县衙的后院设下阵法。”
“湘王的人闯过来的时候，阵法启动了。”
“方才冲进来的人只是其中的一波，余下的应该被阵法暂时拦住了。”
“只是湘王的手里有法器，我的那个阵法，应该困不住他多长时间。”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得尽快将他们全部收割了。”
裴玉珩点头：“可是光凭我们两个了，很难将他们全部收割。”
“而你若是动用符咒的话，县衙里还有很多自己人，怕会伤及无辜。”
叶青芜看着他道：“你和五年前真的不太一样了。”
裴玉珩回看着他，她淡声道：“五年前的你，对无辜的人没有太多的怜悯。”
裴玉珩轻声道：“人都会变的，我到秦州后，看到的人和事，和在京城看到的不一样。”
“当年因为你的死，我检讨过自己千万次，也开始用我之前从未想过的角度去思考，便有不同的心得。”
“其实我不是对无辜之人有了怜悯，而是有了敬畏。”
“他们也是有亲人的，有妻儿父母，他们若出了事，他们的亲人该有多么难过。”
叶青芜的眸光半敛：“你能生出同理心，是秦州之福，也是这个国家的福气。”
她嘴里说着话，手下却没有停，已经连着掐了好几个诀。
裴玉珩看着她道：“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叶青芜回答：“当然是在夸你。”
裴玉珩：“……”
他确定了，她方才就是在骂他。
他因着在皇宫长大，多少有些冷情冷性。
生来的优越感，让他对生命少了敬畏。
他之前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到了如今，他才发现，他错得很离谱。
叶青芜没理会他的纠结，又掐了几个诀打出去，不远处传来惨叫声。
裴玉珩朝她看了过来，她解释道：“县衙里除了困人的阵法外，还有陷阱和杀阵。”
“我方才只是用道术将这封存的陷阱和杀阵打开，方才的惨叫声是湘王的人马传来的。”
“只是光有这些，还是杀不了湘王，我得还得找帮手。”
“我想先去找沈大哥，他对毒药有研究，有他在，应该能救醒被迷醒的侍卫和差役。”
裴玉珩明白她的思路，问道：“我们要怎样才能和沈云深汇合？”
县衙不算大，后院的屋舍是都离得不远，但是在这个夜里，因为阵法的加持，一切都变了模样。
他们不知道四皇子的人马都藏在哪里，冒然出去，很容易送人头。
阵法在打开的情况下，就算是叶青芜也得小心。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不能把了陷阱关闭，因为只要一关，就等于是放四皇子的人马过来。
叶青芜回答：“他的房间在前院，从这里过去，要从中间杀出一条路来。”
正常情况下，裴玉珩也是要住在前院的。
只是他受了伤，叶青芜就将他安排在后院，方便照顾。
裴玉珩握着剑道：“那就杀出一条路来。”
叶青芜问道：“你背上的伤打紧吗？”
裴玉珩回答：“不影响我用剑。”
叶青芜看了他一眼道：“你真能装。”
裴玉珩轻笑：“还行吧，他们说男人在自己女人面前装柔弱，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叶青芜问：“他们是谁？”
裴玉珩回答：“不知道。”
叶青芜一脸的无语，明白他嘴里的他们，大约就是他自己。
她觉得他比起五年前不要脸得多，在必要的时候，都可以舍弃他皇族的身份和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