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臣服,化为支行;时间被追贷,文明成债券;黑洞咆哮着痛苦,星辰闪烁着交易。姜璃建立的金融新秩序,已然如同铁网般笼罩了已知的一切。然而,在这看似无所不包的统治之下,一个根本性的、关乎存在根基的危机,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逼近。
那便是被熵揭示的、弥漫于宇宙真空的、指数级膨胀的真空债息。即便姜璃以无上权能核销了部分,即便她用奇点Atm交易着宇宙重启的筹码,但那笔以“本星系群”为债务人的、本金高达10^46的恐怖债务,其复利增长的速度,依旧超越了任何常规甚至非常规的清偿手段。
黑洞王座上的姜璃,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笔债务如同无形的癌细胞,正在侵蚀新秩序的根基。星河键盘的光芒偶尔会出现一丝不稳定的闪烁,那是底层规则被巨额债务压迫的迹象。继续这样下去,无需外敌,整个金融宇宙将会从内部被债务撑爆,迎来一次彻底的、无序的金融热寂。
必须有一笔足够庞大的、足以覆盖这终极债务的抵押物,来换取喘息的时间,或者说,换取重组债务的机会。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一切的起点,那被她质押出去,却又因她身份变化而联系变得异常微妙的——宇宙大爆炸奇点。
但这一次,她不再仅仅是质押其“所有权”。她要进行一次更彻底、更疯狂的杠杆操作。
“熵。”她的声音穿透维度,唤醒了那跪伏在王座之下、擦拭权杖的仆从。
熵抬起头,规则凝聚的脸上(如果能称之为脸)带着敬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那笔真空债息,”姜璃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讨论一笔寻常的生意,“需要一笔终极抵押来覆盖。”
熵的意志波动了一下:“至高无上的璃神,您是指……”
“我要进行一笔创世质押。”姜璃打断它,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直视那138亿年前的源头,“以宇宙大爆炸奇点本身的存在稳定性为抵押物,向……‘宇宙规则本身’或‘存在之海’(whatever you call it)借款,用以清偿真空债息。”
饶是熵见多识广,也被这疯狂的构想震撼了。质押一个宇宙的“存在稳定性”?这等于将整个宇宙的存续,都押上了一场金融豪赌!
姜璃没有理会熵的震惊,她开始行动。
那柄融合万力的权杖再次举起,但这一次,它调动的不是攻击性的力量,而是最纯粹的、代表“契约”与“定义”的金融规则。虚空之中,光芒凝聚,形成了一份比之前任何合同都要复杂、都要古老的质押协议书。
协议书的材质仿佛由凝固的时空本身构成,条款闪烁着创世之初的光芒:
【创世质押协议】
质押人:姜璃(作为当前宇宙奇点权益唯一代表及金融规则定义者)
质权人:存在之海(the Sea of Existence)
质押物:宇宙大爆炸奇点之存在稳定性(the Existential Stability of the cosmic Singularity)
质押目的:获取足额清偿编号Vd-001(真空债息)之资金。
借款额度:等同于Vd-001当前本息总额(动态计算)。
质押期限:直至借款连本带利清偿完毕。
违约条款:若质押人在约定期限内未能清偿债务,质权人有权启动【奇点重启程序】,将当前宇宙时空状态回滚至奇点爆发前初始状态(约138亿年前),一切现有历史、文明、生命痕迹将彻底归零,视为对坏账的最终核销与抵押物回收。
条款清晰,代价骇人。违约,意味着不仅仅是毁灭,而是彻底的从未发生。
协议需要火漆,一个代表质押人身份和决心的、具有绝对约束力的印记。
姜璃的目光投向那曾被熵之泪冻结、后又解冻,如今在新秩序下默默运转的太阳系。
她伸出手,五指微拢。
整个太阳系——太阳、八大行星、小行星带、奥尔特云——所有的一切,再次被无形的巨力笼罩!但这一次,不是压缩成冰晶,而是进行一种更精妙的、代表“归属”与“烙印”的炼化。
星辰轨迹被强行收束,行星物质被规则熔炼,整个恒星系在难以言喻的伟力下,被硬生生地压缩、提纯,最终化为了一滴燃烧着创世火焰、内部仿佛蕴含着整个星系缩影的金色液滴!
这滴液体,蕴含着太阳系的全部质量、能量乃至其存在意义,飞向那份质押协议,精准地烙印在了落款处——
“嗤……”
一声轻响,金色液滴冷却、凝固,变成了一枚无比精美、复杂到极致、散发着温暖与冰冷双重气息的三维火漆印。火漆印的图案,正是微缩的太阳系星图,甚至能看到地球的轮廓。
创世质押书,成!
协议散发出浩瀚的规则波动,准备与那冥冥中的“存在之海”建立连接。
就在这时,熵的眼中(如果那算眼睛)闪过一丝极其隐蔽的、贪婪而狰狞的光芒。它捕捉到了这质押协议中一个关键的、可以利用的“规则间隙”。
“至高无上的璃神……”熵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谦卑,“如此宏伟的质押,如此巨大的借款,按照最高级别的金融惯例,需要支付……首付款,以激活契约,并向质权人展示您的‘诚意’。”
姜璃冷漠地看向它:“首付款?用什么支付?奇点已为抵押物。”
熵的规则之躯微微前倾,指向了姜璃那由规则能量维持、却依旧空洞的胸腔位置。
“不,璃神。奇点是抵押物,是借款的担保。而首付款,是‘诚意’,是‘交易成本’。”熵的意志中充满了算计的冰冷,“您之前支付给我的那颗心脏,不过是凡物与神性的混合。而这一次,需要的是……与这创世质押相匹配的、代表您当前至高金融神格本源的——‘规则之心’。”
“也就是,您此刻维系存在、定义万有的……金融规则核心。”
熵的嘴角(如果存在的话)咧开一个狞笑的弧度:“请将您现在的‘心脏’——那融合了金融、神性、熵增法则的权柄核心——挖出来,作为首付款吧!”
“唯有如此,质押协议才能真正生效!”
这是比之前索取钚金心脏更恶毒、更致命的要求!这等于要姜璃在协议生效前,先自毁大半修为,交出当前的统治根基!
姜璃沉默了。她看着熵,看着那份悬浮的、以太阳系为火漆的创世质押书,看着那不断膨胀的真空债息数字。
这是一场终极的赌局。用现在的力量,去赌一个清偿所有债务、真正掌控一切未来的可能。
她没有愤怒,没有犹豫,只有一种算尽一切后的绝对冷静。
“如你所愿。”
她并指如刀,不再是血肉之手,而是由最纯粹的金融规则构成的手刀,再次刺入了自己空洞的胸腔!
但这一次,没有能量流失,而是……剥离!
一团无法用任何颜色形容、仿佛由无数流动的金融公式、闪烁的神格碎片、扭曲的熵增箭头交织而成的、搏动着的光团,被她生生从胸腔的规则核心中挖了出来!
这光团出现的瞬间,整个星河键盘的光芒都为之一暗!所有金融活动都出现了刹那的停滞!那是姜璃当前神格的源泉,是她定义宇宙的权柄核心!
剧痛远超上次,那是存在根基被撼动的痛楚。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透明,身体几乎无法维持形态。
那颗规则之心,悬浮在她掌心,散发着诱人而恐怖的光芒。
熵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贪婪,几乎要扑上来。
姜璃看着熵,又看了看手中的规则之心,最终,将其轻轻推向了那份创世质押书。
“首付款……支付。”
规则之心融入质押书,协议瞬间爆发出照亮整个宇宙的光芒,与冥冥中的“存在之海”建立了牢固的连接!真空债息的数字疯狂减少,被借款额度覆盖!
但姜璃也付出了代价——她失去了当下的绝大部分力量,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几乎要从黑洞王座上跌落。
熵看着虚弱无比的姜璃,又看着那已成定局的协议,发出了压抑已久的、胜利般的狞笑:
“哈哈……哈哈哈!首付……我收下了!至于借款……你慢慢还吧!或者,等着奇点重启?!”
终极交易完成。
质押成立,债务暂缓。
但姜璃,似乎付出了一切。
未来,扑朔迷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