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湾,填海区。一座通体覆盖着单向镜面玻璃、形如巨大黑色骰子的建筑,在夜色中无声矗立。没有霓虹招牌,没有迎宾门童,只有入口处两尊由报废枪械熔铸而成的抽象雕塑,散发着冰冷的金属腥气。这里是“骸骨轮盘”——山口组最新,也是最隐秘的销金窟。
穿过需要三重生物识别的合金闸门,声浪与光污染如同海啸般拍面而来。空气里混合着顶级雪茄的醇香、昂贵香水的甜腻、酒精的辛辣,以及一种更底层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亢奋气息。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无数个半封闭的卡座,衣着光鲜的赌客们围坐在各式赌台前,筹码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淹没了背景里精心挑选的、节奏如同心跳加速的电子乐。
然而,所有赌台的灯光,都成为了中央那座“王座”的陪衬。
赌场正中央,是一个下沉式的圆形区域,高出地面一米左右。区域中心,并非传统的轮盘赌桌,而是一张完全由透明防弹玻璃和冷轧合金打造、结构极度精密复杂的平台。平台的核心,赫然嵌入着一具完整的人类脊椎!
银灰色的钛合金椎骨在强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每一节椎骨都被巧妙地加工、固定,与平台内部的机械结构完美嵌合。整条脊椎并非平躺,而是呈一种扭曲的、如同痛苦挣扎般的S形拱起。在脊椎的关键节点——尤其是腰椎膨大处,精准地钻出了三十六个细小、内壁光滑如镜的圆孔,孔口边缘闪烁着幽蓝的微光。这些孔洞,正对应着轮盘赌桌上的三十六个数字格。
脊椎的两端,神经束和血管残端被特殊的透明生物凝胶包裹、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线缆。这些线缆向上延伸,连接着悬浮在平台上方的三块巨大的环形显示屏。最内环显示着轮盘的实时赔率,疯狂跳动;中间环是不断变化的“痛感指数”,从0%到500%的刻度令人心悸;最外环则是一个巨大的、不断攀升的温度计,此刻指针停在冰冷的【36.5c】。
这具脊椎的主人——白薇薇的头颅被安置在平台前端一个特制的玻璃罩内。她的脸经过拙劣的修复,硅胶填充物在强光下显得僵硬而怪异,曾经浓艳的五官只剩下空洞的呆滞。但她的眼睛,那双曾经盛满虚荣与算计的眼睛,此刻却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空洞地“凝视”着上方,偶尔,当脊椎被触动时,眼珠会极其轻微地、神经质地颤动一下。她的嘴唇被手术线强行缝合,只留下一条扭曲的缝隙。
这就是今晚的终极赌具——“髓液轮盘”。
“下注!下注!痛感翻倍!赔率上天!” 穿着黑色亮片紧身衣、戴着猫耳头箍的女荷官,声音甜腻得发腻,通过骨传导麦克风响彻每个赌客耳中。她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悬浮在脊椎轮盘上方的激光指针开始高速旋转。
赌桌周围,已经围满了人。有穿着定制西装、眼神贪婪的金融掮客;有纹身从脖颈蔓延到手背、叼着雪茄的黑帮头目;更多的是来自世界各地、寻求极致刺激的超级富豪。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都死死盯着那具拱起的钛合金脊椎,以及上方疯狂跳动的赔率屏。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血腥臆想和金钱欲望的、令人作呕的甜腥。
渡边雄也在其中。他坐在最前排的VIp卡座,脸色苍白,额角不断渗出冷汗,浸透了和服的后领。他左手包裹着厚厚的纱布,那是断指处。右手则悬在一个猩红色的、雕刻着山口组菱形家徽的赌注按钮上方,微微颤抖。他的目光,不敢看脊椎,不敢看白薇薇的头颅,只死死盯着赔率屏上那疯狂跳动的数字。
在他的对面,一个巨大的全息影像悬浮着——正是姜璃。她的影像比真人更加虚幻,带着辐射干扰的雪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只有胸前钚金起搏器位置透出的幽蓝光晕异常清晰。她似乎身处璃资本顶层,背后是翻腾的辐射云海。她慵懒地靠在一张无形的椅子上,指尖夹着一支同样由光影构成的香烟,烟雾缭绕。她的目光穿透空间,落在渡边雄身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渡边组长,” 姜璃的全息影像开口,声音通过骨传导直接敲击在渡边雄的耳骨上,冰冷清晰,“犹豫,可是会错过翻本的机会哦。” 她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烟圈在赌场上空扭曲成骷髅的形状,“押单数吧。数字17,痛感300%。赔率…三十倍。够不够把你儿子从黑市器官名单上赎回来?”
渡边雄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毒蛇咬中!他猛地抬头看向姜璃的影像,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哀求。姜璃只是微笑着,那笑容在虚幻的光影中显得格外残忍。
“不…不要……” 渡边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气音。
“时间到!” 猫耳荷官甜腻的声音如同丧钟!
渡边雄绝望地闭上了眼,手指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重重按在了赌注钮上!
嗡——!
激光指针瞬间停止旋转!精准地指向脊椎轮盘上,腰椎第三节椎骨侧面那个标着【17】的抽取孔!
咔哒!
平台内部传来一声清脆的机括声!一根细长、尖锐、中空、闪烁着寒光的特制合金探针,如同毒蛇的獠牙,从平台底部猛地弹出!以闪电般的速度,精准地、狠狠地刺入了【17】号抽取孔!直抵脊椎内部!
“呃——!!!”
玻璃罩内,白薇薇那被缝合的嘴唇缝隙猛地被撕裂!一声无法形容的、超越了人类极限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凄厉惨嚎,通过脊椎连接的骨传导系统,被瞬间放大,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进每一个赌客的耳膜!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让最麻木的看客都瞬间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与此同时——
嗡!嗡!
穹顶的三块环形显示屏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红光!
【痛感指数:300%】!巨大的数字疯狂闪烁!
【实时赔率:30.0】!猩红的数字同步跳至顶点!
【脊椎温度:38.2c → 39.1c】!温度计的红色液柱猛地向上窜了一大截!
探针内部中空的管道开始工作。粘稠的、带着淡金色光泽和细微神经碎屑的液体——脊髓液——被强大的负压迅速抽出!顺着透明的管道流入一个特制的水晶量杯。量杯旁边,一个数字在疯狂跳动:【¥85,000,000】!并且随着髓液的抽取,还在不断上涨!
渡边雄瘫在椅子上,面无人色,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他不敢看那水晶量杯,不敢看白薇薇因极度痛苦而疯狂翻白的眼球,更不敢看姜璃那带着嘲弄笑意的全息影像。
赌局继续。血腥的刺激点燃了赌客们更疯狂的欲望。筹码如同潮水般涌向赌台。每一次下注,每一次激光指针的转动,都伴随着探针精准的刺入和白薇薇那非人的惨嚎!每一次惨嚎,都换来痛感指数和赔率的飙升,换来脊髓液被抽入量杯,换来脊椎温度计的红色液柱一点点、稳定地向上攀升!
【39.5c】
【39.6c】
【39.7c】
【39.8c!】
当脊椎温度突破39.8c的瞬间——
滋啦!
赌场内所有的灯光猛地一暗!只剩下脊椎平台和那三块环形屏幕散发出幽幽的红光!震耳欲聋的电子乐戛然而止!白薇薇的惨嚎也变成了极度痛苦下的、断断续续的呜咽。
姜璃的全息影像坐直了身体。她指尖的烟消散了。那张虚幻却冰冷无比的脸,在红光的映照下如同魔神。她的声音,通过骨传导系统,在死寂的赌场里,如同冰锥般刺入每一个人的大脑,尤其是渡边雄的:
“脊椎温度39.8c。内置铝热剂临界点。” 她的目光穿透空间,锁定在面如死灰的渡边雄脸上,“渡边组长,下一局……”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如同在欣赏对方最后的绝望。
“如果你再输掉,” 姜璃的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你儿子健太的左肾,将作为抵债品,即时划入璃资本全球器官库存名录。编号:Kt-001。”
她的全息影像轻轻抬手,指向赌场角落里一个被黑色帷幕半遮着的区域。帷幕被无形的力量拉开一角,露出里面冰冷的无影灯、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台,以及两个穿着璃资本黑色防护服、只露出冰冷眼睛的“回收员”。
渡边雄如遭雷击,猛地从椅子上滑落,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合金桌沿,指甲崩裂出血也浑然不觉。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嘶鸣,抬头望向姜璃的影像,眼中只剩下彻底的崩溃和哀求。
激光指针再次开始旋转。冰冷的倒计时在穹顶屏幕上跳动。白薇薇脊椎的温度,在39.8c的危险线上,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着毁灭的临界气息。赌客们屏住了呼吸,筹码悬在指尖,目光在渡边雄、脊椎轮盘和那间敞开的手术室之间疯狂游移。骸骨轮盘的中心,只剩下脊髓液滴落量杯的粘稠声响,以及白薇薇那越来越微弱、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痛苦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