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西斜时,云霄子踉跄落在青阳县外的乱葬岗。右肩的剑伤又开始渗血,金色的血液滴在墓碑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他咬破手指,在最大的那块无字碑上画了个扭曲的符文。
\"阴人借道,九幽开门。\"
墓碑无声下沉,露出底下湿冷的石阶。刚踏下一步,背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有人把手搭在了他肩上。
云霄子冷笑,头也不回地甩袖一挥。磷火炸裂声中,隐约响起一声凄厉的鬼嚎。
\"区区'鬼拍肩'的把戏,也敢对本座施展?\"他血瞳扫过两侧墙壁,那些蠢蠢欲动的黑影立刻缩回砖缝。
石阶尽头豁然开朗,却是一条挂满人皮灯笼的狭长巷道。灯笼上扭曲的五官还在蠕动,每当云霄子经过,就会发出痛苦的呻吟。
\"新鲜出炉的化境修士面皮,客官可要瞧瞧?\"一个只剩半边身子的老妪突然从摊位探出头,手中拎着张滴血的人皮。
云霄子径直走过\"剥皮巷\",拐进家挂着九只骷髅头的店铺。推门瞬间,七把淬毒飞刀迎面射来。
\"朱阳盛,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云霄子血袖一卷,飞刀尽数化为铁水洒落。
店内阴影里传来\"咯咯\"笑声,一个穿红肚兜的侏儒捧着琉璃盏走出,笑道:\"哎呀呀,我当是谁能破我的'绝户阵',原来是云霄子道长。\"
而九幽阁主朱阳盛坐在人骨搭成的柜台后,枯瘦如柴的手指正摩挲着块活人心脏。那心脏每跳一下,屋角悬挂的尸傀就抽搐一次。
\"云霄道兄伤得不轻啊。\"
朱阳盛眯起三角眼,问道:\"能把你伤成这样的,莫非是丹辰子?\"
云霄子一愣,正要问丹辰子是谁,鼻尖突然嗅到一丝甜香。
店门再次被推开,铃音阁主陈芊芊扭着水蛇腰走进来,腕间金铃叮当作响。
\"我说九幽阁今晚怎么阴气特别重~\"
她红唇微扬,露出两颗尖利虎牙,说道:\"原来是有贵客。\"
云霄子血瞳骤缩——陈芊芊身后还跟着个青衫书生,正是松风阁主韩礼。
此人手摇折扇,看似儒雅,扇面上却隐约可见挣扎的冤魂。
“巧了。”
韩礼轻笑:\"看来今晚要谈的生意,与诸位都有关系?\"
毒婆婆从后堂转出,佝偻的身躯像团移动的破布。
她浑浊的眼球盯着云霄子伤口:\"血珠碎了?有意思...\"
朱阳盛突然拍手,店门自动关闭,所有骷髅头同时喷出绿火:\"既然都到齐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眉头一皱,问道:\"云霄道兄又想要什么?\"
云霄子缓缓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尚未愈合的血色符文:\"我要太玄门灭门。\"
他指尖在符文上一划,半卷血经虚影浮现在空中,说道:\"这是《寒眠功》上半部。\"
店内呼吸声顿时粗重起来。连一直嬉笑的陈芊芊都绷直了身子,金铃无风自动。
\"不够。\"毒婆婆突然道,她拐杖跺地,地面裂开个洞,爬出只七彩蜈蚣,说道:\"老身还要下半部。\"
云霄子冷笑:“先帮我疗伤,再助我攻破太玄山,事成之后,下部再奉上。”
韩礼的折扇\"唰\"地合拢,问道:\"听闻太玄门藏着'那个东西'...可是真的?\"
空气骤然凝固。
云霄子血瞳扫过众人贪婪的脸,突然大笑:\"不错!所以这笔买卖,你们稳赚不赔!\"
陈芊芊的金铃突然缠上云霄子脖颈,铃舌如刀抵住他喉结:\"道兄伤成这样,不如先到妾身铃音阁...疗养几日?\"
\"不劳费心。\"
云霄子捏碎金铃,碎片化作毒蛾四散。
\"毒婆婆的'千魂噬心散'更适合我。\"
毒婆婆怪笑着递来个小瓶,里面液体如同活物般撞击瓶壁:\"每日喂它三滴心头血,七日后...你就能知道它的威力...\"
交易达成时,血月正好移过天窗。月光透过骷髅眼眶在地上投出诡异图案,云霄子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金血中竟有细小的虫子在蠕动。
朱阳盛面色微变:\"你中的是...太玄门的'化玄剑气'?\"
\"不仅如此。\"
云霄子擦去嘴角血渍,露出狰狞笑容,说道:\"还有天灵子的本命剑元。\"
他看向众人,说道:\"三日后子时,血月最盛时动手。\"
离开九幽阁时,陈芊芊突然传音入密:\"道兄可知韩礼最近常往药王谷跑?\"
她香风掠过云霄子耳际,说道:\"妾身在西厢房备了上好的血髓茶...\"
巷道阴影里,韩礼目送云霄子离去,折扇上的冤魂突然尖啸着组成个\"极乐\"二字。他轻轻抹去,转头对虚空道:\"通知谷主,鱼已咬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