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云层,为皎兰庄园的琉璃瓦檐镀上金边。
七十八岁的诛皎立在书房全景窗前,深灰色中山装领口的朱雀胸针折射出冷硬光芒。
他指尖拂过窗棂上凝结的晨露,仿佛在擦拭六十年前百家镇老宅窗台上的霜花。
“父亲,证据链已经完整。”
五十五岁的诛华捧着智能终端走进来,屏幕显示着审计组通宵整理的最终报告。
某个早期功臣近三年资金往来的异常曲线如毒蛇般盘踞在第三页,与1958年劳动模范奖杯底座那道裂痕出自同源。
诛皎缓缓转身。
黄花梨手杖点在紫檀木地板上,发出沉闷回响。
“请李老过来喝茶。”
他声音平稳,却让书房温度骤降。
陈兰兰端着药茶从博古架后转出,发间朱雀衔珠簪在晨光里流转暗红光泽。
“真要走到这一步?”
她将茶盏放在案几,目光扫过窗外惊飞的雀鸟。
诛皎颔首。
指尖在1958年的劳模合影上停顿——照片中央的年轻人正与他勾肩大笑,背后是百家镇第一台自制拖拉机。
如今那张笑脸却成了侵蚀集团根基的蛀虫。
“纲纪不容践踏。”
他杖尖轻点,全息投影瞬间展开违纪元老的所有资金流向图。
金色光流如蛛网般缠绕,最终汇聚于某个境外账户。
半小时后。
李国忠拄着镶金手杖踏进书房,七十六岁的他依旧保持着开国元勋后代的派头,绣金唐装袖口露出价值连城的翡翠手串。
“诛老哥这么早叫我来,是要品新茶?”
他笑着在沉香木茶海前落座,指尖不经意掠过案面那道刀痕——1958年他为护住诛皎与王家村人起冲突时,诛皎为他挡下的那一刀。
诛皎将审计报告推到他面前。
首页鲜红的“重大违纪”字样刺得李国忠瞳孔骤缩。
“这是什么意思?”
他强作镇定,翡翠手串撞在杯沿发出脆响。
“意思是你挪用了集团三亿七千万。”
诛华调出量子加密通道截取的转账记录,全息投影清晰显示每笔资金的异常流向。
李国忠猛地起身,镶金手杖重重砸在地上。
“我为集团流过血!1958年搞拖拉机厂时……”
“所以你更该知道什么是底线。”
诛皎平静打断,从密室取出那本牛皮封面的《元老基金章程》。
泛黄纸页上还留着李国忠当年按下的血手印。
陈兰兰默默端来茶点。
碟中盛着百家镇特产的蜜饯,与六十年前他们分食的那罐一模一样。
李国忠抓起蜜饯塞进嘴里,甜香却掩不住唇角的颤抖。
“就为这点钱……”
“这是用来建设西部科研基地的专项资金。”
诛皎调出受影响停工的项目清单,某个高原天文台的半成品穹顶在风中萧瑟。
正午阳光刺穿云层。
李国忠突然冷笑,翡翠手串应声而断,珠子滚落一地。
“没有我当年从苏联弄回机床,皎兰能有今天?”
他指向窗外高耸的皎兰大厦,眼底布满血丝。
“所以我给你最后一次体面。”
诛皎取出亲笔签名的《主动投案建议书》,纸页边缘烙着朱雀火漆。
书房门无声滑开。
诛怀言带着纪检团队肃立廊下,青年手中的量子录音笔正泛着幽光。
“您教过我,皎兰的根在百家镇的老槐树下。”
他调出李国忠在境外购置的岛屿全息图,碧海银沙与停工的高原天文台形成残酷对比。
李国忠踉跄后退,撞翻了1958年的拖拉机模型。
履带碎裂声如同时光崩塌。
他忽然跪地痛哭,花白头颅重重磕在紫檀地板上。
“我女儿在国外欠了赌债……”
诛皎俯身扶起老友,将建议书塞进他颤抖的手中。
“去吧,司法程序会给你公道。”
暮色渐浓时。
司法部门的专车悄然而至。
李国忠在上车前突然回头,从怀中取出枚生锈的拖拉机车牌。
“留着当个教训。”
他哑声说完,弯腰钻入车厢。
车牌上“1958”的字样在夕阳下如血。
当晚。
皎兰集团召开紧急董事会。
全息投影中,李国忠认罪画面让所有元老肃然。
诛皎立在百年桃树下,手杖点地震落花瓣如雪。
“今日斩此一臂,为保皎兰百年筋骨。”
他声音通过量子通讯传遍全球分公司。
月光如水。
诛皎独坐密室,意识沉入桃园空间。
这里依旧保持着1950年的春日模样。
他在灵泉边埋下那枚生锈车牌,黑土瞬间吞噬了金属的泪痕。
退出空间时,他带回一抔黑土,撒在书房新栽的君子兰盆中。
凌晨时分。
诛皎在《元老行为准则》终稿上签下名字。
笔锋掠过“廉洁自律”四字时微微停顿,墨迹在宣纸上洇开如梅。
陈兰兰将温好的药枕垫在他腰后。
“怀言说,西部天文台项目复工了。”
她轻声缓解着沉重气氛。
晨光再现。
诛皎在太极课上招式凌厉,手杖点地震得桃树簌簌落花。
收势时,他接过诛兴业递来的智能终端。
屏幕显示着全球员工发来的支持信,某封来自西部高原的邮件还沾着星空照片。
“太爷爷,我明白了什么是担当。”
少年望着最新入库的司法档案,眼底闪着成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