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走出图书馆时，夜风贴着地面卷过，吹得他校服下摆猎猎作响。他右手小指的银戒还在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可指尖触上去却是冰的。那本黑色册子被他塞进怀里，封面没有字，但纸张粗糙得像裹尸布。
他没回宿舍，径直往演武场走。
唐舞麟已经在那儿了，靠在场边栏杆上，发带咬在嘴里，左臂的骨甲微微泛光。看见林羽，他跳下来迎了几步：“你脸色比死人还白，真要上？”
“必须上。”林羽解开外套扣子，露出胸口那枚四色徽章。白线还在，但边缘开始泛出极淡的金纹，像是裂开的瓷器渗进釉彩。
“你还没恢复。”唐舞麟盯着他，“刚才在图书馆，系统真有反应？”
林羽点头：“签到了一次。奖励是记忆回溯片段，我看到了……那头黑狼的死。”
唐舞麟瞳孔一缩。
“它不是被杀死的。”林羽声音压得很低，“是被拆开的。魂核裂成十二块，每一块都钉着亡灵咒文。幽冥教主用它做祭品，封印了某种通道。”
“所以你那张卡……”
“是残片。”林羽抬手，掌心浮现出一张半透明的召唤卡虚影，边缘焦黑，中央一只金瞳若隐若现，“它不是系统给的，是混进去的。而那个‘影噬’学员——他不是人，是实验体，和我手里的卡来自同一个源头。”
唐舞麟沉默了几秒：“你打算怎么打？”
“让他反噬自己。”林羽将卡收回体内，“影噬靠吞噬魂技残留成长，但它吞的是‘果’，不是‘因’。它不知道，有些伤，是因果裂痕，碰了就会崩。”
演武场的灯一盏盏亮起，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洒在场地中央的刻纹上。那是班级对抗赛的启动阵，一旦踏入，武魂自动激活。
林羽走进阵心，脚底传来轻微震动，像是地下有东西在呼吸。
对面入口，暗影系学员缓步走来。他穿着标准校服，面容普通，可走路时影子比实际身形长出一截，拖在地上，像条蠕动的蛇。他抬头看向林羽，嘴角扯了一下，没说话。
裁判站在场外，举起旗子：“对抗赛，第一轮，林羽对影噬者。规则：击倒或迫使其认输。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对方影子猛地膨胀，如墨汁泼地，瞬间覆盖半边场地。一道黑影从其中窜出，直扑林羽面门。
林羽没动。
黑影撞上他身前半尺，像是撞上无形屏障，扭曲了一下，退了回去。
“你不怕？”对方终于开口，声音像是多人叠在一起，有少年的清亮，也有老者的沙哑。
“怕？”林羽活动了下手腕，“你连完整的魂都不算。”
对方冷笑，双手抬起，影子如潮水般涌起，化作十二道人形轮廓，围住林羽。每一尊都持着不同武器，刀、枪、链、钩，全是林羽过去战斗中用过的魂技残影。
“这是你的记忆。”对方说，“你打过的每一场，我都吃了。你的招，你的节奏，你的破绽——全在我肚子里。”
林羽看着那些影子，忽然笑了：“你吃的是渣滓，不是根。”
他抬起右手，银戒闪过一道微光。
【签到点已激活：月圆演武场（因果交汇点）】
脑海里响起系统之灵的声音，冰冷，但清晰。
“签到。”他在心里说。
【奖励：因果锚定·初级】
一股暖流从戒指出发，顺着手臂蔓延至全身。林羽闭眼一瞬，再睁时，瞳孔深处多了道细如发丝的金线。
影子军团发动进攻。
十二道残影同时出手，刀光枪影封死所有退路。林羽却动得极慢，每一步都像踩在节拍上，错开攻击的间隙。他的动作不快，但总能提前半拍避开。
“不可能！”对方怒吼，“你没可能预判我！”
“我不是预判。”林羽低声道，“是追溯。”
他突然抬手，掌心对准其中一道影子。那影子正是他与唐舞麟对练时使出的“裂空掌”，残留在空气中的魂力波动早已消散，可此刻，林羽指尖一勾，竟从虚空中拉出一道淡金色的丝线，缠在影子手腕上。
“这是……什么？”
“因。”林羽手腕一抖，“你吞了果，但因还在。”
丝线绷紧，影子猛地抽搐，随即炸成黑雾。
其余十一道影子齐齐后退。
“你懂了规则！”对方声音发颤，“这不可能！影噬是无因之术，只取结果！”
“无因？”林羽一步步向前，“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影子，会带着亡灵咒文的锈味？”
对方僵住。
林羽继续走：“你不是武魂变异，你是被拼起来的。用死人的魂技，活人的躯壳，外加一块从‘终焉之隙’挖出来的碎片——就是你现在藏在心口的那块。”
对方猛地捂住胸口，影子剧烈翻滚。
“你以为你在吞噬别人。”林羽停下，直视他眼睛，“其实你才是被吞噬的那个。幽冥教主拿你当容器，等你吞够了，他就收网，把所有因果反噬，压进你魂核里——炸了你，也炸了我。”
对方呼吸急促，影子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林羽抬起手，银戒对准他：“现在，我让你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反噬。”
他轻声说：“签到回溯，启动。”
金线从戒指出发，钻入地面，顺着影子蔓延的轨迹逆向追溯。片刻后，那些被吞噬的魂技残影一个个浮现，在空中扭曲、重组，最后化作一道道金色锁链，缠上对方四肢。
“不——！”对方咆哮，影子疯狂挣扎，可锁链越收越紧。
林羽走近，低声说：“你不是我。你没有‘因’，所以你赢不了。”
他抬手，掌心按上对方额头。
金线骤然收紧。
对方身体一僵，随即跪倒在地，影子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原本的校服。他抬头，眼神清明了一瞬，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林羽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唐舞麟迎上来：“结束了？”
“暂时。”林羽喘了口气，右手发抖，银戒裂痕更深，渗出血来。
“他刚才……是不是想告诉你什么？”
林羽没答。他摸了摸怀里的黑色册子，封面依旧空白，可指尖划过时，隐约感觉到下面有字在蠕动，像是活物在爬。
他抬头看天，月亮正圆，清光洒在演武场的刻纹上，映出一道细长的影子。那影子本该是他的，可末端却微微扭曲，像被什么拉长了一截。
林羽低头，看见自己右手的影子，指尖处，一滴血正从银戒边缘滑落，滴在地面的纹路上。
血没散开。
它顺着刻痕爬行，像活了一样，流向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