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契机
碧波岛的小小风波,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并未在广袤的无涯海掀起太大波澜,却让苏临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身处境。
星衍宗传承的诱惑,足以让无数势力眼红,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化神……”苏临立于一座荒岛礁石之上,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目光却投向了冥冥中的法则之海。
元婴化神,需将自身元婴与所修大道法则初步融合,凝聚出属于自己的“神”,也就是“法相”或者说“元神”的雏形,从此真正开始触摸并驾驭天地之力。
他所修之道,乃是最为神秘莫测的归墟大道,兼修星辰之道。这两条大道皆至高至深,想要融合,难度远超寻常。但一旦成功,其实力也必将远超同阶。
“归墟洞天虽好,但冲击化神引动的动静太大,恐难完全遮掩。”苏临沉吟。他需要一处既能提供磅礴灵气,又足够隐蔽,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帮他分担或掩盖天地异象的地方。
他再次取出定星盘,虽然此宝受损,推演之能大减,但基础的定位与探查之能尚存。
他灌注法力,心神沉入盘内周天星辰之中,结合自身对无涯海地理的了解以及对冥冥中灵机感应的捕捉,开始推演那冥冥中的一线机缘。
盘面上星光朦胧,指针摇摆不定,最终,在指向无涯海极北区域时,微微一顿,散发出一丝微弱的共鸣。
“极北……‘万礁流’?”苏临目光一凝。万礁流是无涯海着名的险地之一,位于极北苦寒海域,那里遍布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礁石岛屿。
终年被浓雾与极光笼罩,海流湍急混乱,空间结构亦不稳定,时常有虚空裂缝诞生与湮灭。环境之恶劣,甚至比风暴角外围犹有过之。
更重要的是,据古籍零星记载,万礁流深处,似乎存在着一处上古时期遗留的“碎星海眼”,据说是上古大能击碎星辰,残留的星辰核心坠入此界形成,蕴含着精纯而狂暴的星辰本源之力,同时也因为星辰陨落,自带一丝万物终结的归墟意境。
“碎星海眼……星辰本源,归墟意境……”苏临眼中精光闪烁,“此地,或许正是为我准备的绝佳化神之地!”
星辰之力可助他修炼《周天星辰衍道诀》,夯实根基;而那星辰陨落自带的归墟意境,则能与他自身的归墟大道相互印证,降低融合法则的难度与风险!
至于那里的危险环境,对拥有寂灭归墟体和定星盘的他而言,反而是一层天然的屏障。
“去万礁流。”苏临做出决定,将推演结果告知月清璃。
月清璃自无不可,她修炼太阴之力,万礁流终年笼罩的极光之中,亦蕴含稀薄的太阴精华,对她修行亦有益处。
目标既定,两人不再耽搁,立刻动身,化作两道不起眼的遁光,朝着无涯海极北方向疾驰而去。
路途遥远,即便以两人如今的遁速,也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期间,他们穿越了数片危险海域,遭遇了凶猛的海兽,也避开了几波明显是在搜寻什么的修士队伍。苏临凭借定星盘和强大的神识,总能提前规避,一路有惊无险。
越是往北,气候越发寒冷,海面上开始出现浮冰,天空也变得晦暗不明,唯有那绚烂多彩、如同巨大幕布般摇曳的极光,为这片苦寒之地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终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被灰白色浓雾笼罩的奇异海域出现在眼前。浓雾之中,隐约可见无数嶙峋怪异的礁石轮廓,如同潜伏的巨兽。海流在这里变得毫无规律,时而形成巨大的漩涡,时而掀起混乱的暗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汽、冰寒之气,以及一股混乱的星辰力量和淡淡的虚空波动。
这里,便是万礁流。
苏临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周天星辰衍道诀》自行加速运转,与雾海深处某种存在隐隐呼应。而归墟洞天,也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跟紧我。”苏临对月清璃说了一句,随即全力催动定星盘。盘面星光艰难地穿透浓雾,为他指引着方向。同时,他也将寂灭归墟体的感知放到最大,小心规避着那些隐藏在浓雾与混乱海流中的空间裂缝。
进入万礁流,视线严重受阻,神识也被大幅压制。耳边是永不停歇的海浪拍击礁石的轰鸣,以及极光划过天际带来的细微滋滋声。两人如同盲人探路,速度不得不放慢下来。
数日后,他们遭遇了一群栖息在礁石间的“冰魄妖蝠”。这些妖蝠通体冰蓝,翼展数丈,能口吐极寒冰息,翅膀扇动间还能引动细微的空间涟漪,颇为难缠。为首一只妖蝠王,气息更是达到了元婴后期。
若是之前,苏临或许会选择绕行。但此刻,他正好需要验证一番近期所得。
他示意月清璃不必出手,独自迎了上去。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冰魄妖蝠和那足以冻结法宝的极寒冰息,苏临不闪不避,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没有璀璨的星光,没有狂暴的归墟气流。他只是五指微张,对着前方虚空,轻轻一按。
刹那间,以他掌心为中心,方圆百丈内的空间仿佛骤然凝固!那些激射而来的冰息、俯冲而下的妖蝠,包括那只元婴后期的妖蝠王,动作全部僵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它们的眼中充满了惊恐与茫然,思维停滞,连体内的妖力都停止了运转!
并非被冰封,也并非被束缚,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源于“存在”层面的“定格的命令!
定魂神光——范围定魂!
苏临心念再动,那凝固的空间微微波动,所有被定住的冰魄妖蝠,身躯如同风化的沙雕,悄无声息地化作最细微的冰晶粉尘,簌簌飘落,融入下方的海水与浓雾之中。连同它们的妖魂,也一同归于寂灭。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绚烂的法术光华,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静谧与终结。
月清璃在一旁看得心神摇曳。她知道苏临实力大进,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地步。举手投足间,定魂夺魄,湮灭生灵,这已然是近乎法则层面的碾压!
苏临收回手,面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对定魂神光的运用,愈发纯熟了。此术不仅可用于单体神魂攻击,亦可范围施展,虽威力有所分散,但对付修为低于或等同于自己的对手,效果极佳。
解决了这群妖蝠,两人继续深入。越是往里,周围的星辰之力便越发浓郁,同时也更加狂暴。偶尔甚至能看到一些破碎的、闪烁着星辉的奇异矿石镶嵌在礁石之中。虚空裂缝也越来越多,有些稳定,有些则时隐时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又前行了半月有余,定星盘的指针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指向左前方一片被浓郁七彩极光笼罩的区域。那里的空间波动异常强烈,甚至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如同水波般的褶皱。
“就在前面了。”苏临能感觉到,那股吸引他的星辰本源与归墟意境,源头就在那片极光之后。
两人小心靠近,穿过那层水波般的空间褶皱,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那是一片巨大的、仿佛被独立出来的海域。海水并非蓝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了无数星光的暗紫色。在这片海域的中心,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旋涡!旋涡缓缓旋转,牵引着周围的海水、雾气乃至空间。
而在旋涡的最中心,并非空洞,而是悬浮着一块巨大无比的、不规则形状的“巨石”!那巨石通体呈现出暗金色,表面布满了坑洼与裂痕,却散发着精纯无比、同时又带着一种陨落、死寂意境的星辰之力!仿佛它并非石头,而是一颗死去星辰的心脏!
碎星海眼!星辰核心!
在这星辰核心周围,空间极度扭曲,无数细小的空间裂缝生灭不定,更有一道道颜色各异的、由精纯星辰之力凝聚而成的“星煞”如同游鱼般穿梭,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这些星煞威力惊人,足以轻易撕碎元婴修士的护体灵光。
而整个碎星海眼区域,都弥漫着一股强烈的“终结”意境,那是星辰陨落带来的归墟之力显化!
“好一处绝地!好一处宝地!”苏临眼中爆发出璀璨的神采。此地对于旁人而言是十死无生的险地,但对他而言,却是冲击化神的无上洞天福地!
那星辰核心可以提供源源不绝的星辰本源,助他凝聚星辰法相;而这浓郁的星辰陨落归墟意境,则能极大助益他归墟大道的感悟与融合!
“我欲在此冲击化神。”苏临对月清璃道,“此地星煞与空间裂缝遍布,危险重重,你可在外围寻一处相对稳定之地闭关,借此处逸散的太阴星力与极光修炼,为我护法。”
月清璃看着那片令人心悸的碎星海眼,深知其危险,但也明白这是苏临的机缘。她郑重点头:“好!你安心突破,外界有我。”
苏临不再多言,将状态调整至最佳,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旋涡中心的暗金色星辰核心。下一刻,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入了那片充斥着星煞与空间裂缝的死亡区域,径直投向那散发着磅礴力量与寂灭意境的星辰核心!
化神之路,于此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