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想想那个画面,被关在罐子里,被无数不知名的虫子啃噬……这种想法比面对冰髓尸傀那种直来直去的恐怖更让人心里发毛。
“养虫?谁干的?魏老爷?”地龙瞪大了眼睛:“不能吧?外面都传他是活菩萨,神医!救人无数,能干这养虫子的邪门事儿?而且他养这些吃人的虫子干什么?”
“不可能!”凤姐立刻反驳:“地方志和传说里都说魏老爷悬壶济世,救人无数,是万家生佛一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用这么邪性这么残忍的法子?”
老烟枪点头附和:“是啊,而且不是说魏老爷后来在仙人洞坐化登仙了吗?这墓都是他死后,那些受过他恩惠的大人物和穷苦百姓们给他修的阴宅。他人都死了,谁还能在这墓里搞这些名堂?”
猴子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说:“哎,你们说,会不会不是魏老爷?他那么大神医,能不收徒?他的医术总得传下去吧?说不定是他徒弟搞的鬼!也许徒弟跟师傅理念不合?比如师傅觉得人该死就得死,顺其自然,徒弟偏偏想搞什么长生不老,就用这些邪门法子做实验?”
老烟枪点点头:“猴子这话有点道理。古籍里记载,魏老爷确实有‘生死有命,不可强求’的论调,反对那些虚无缥缈的长生之说。说他认为强行续命或追求长生,是逆天改命,会遭天谴,也扰乱世间法则。”
“长生?”地龙嗤笑一声:“扯淡吧,谁能长生?”
“嘿,你别不信!”猴子来劲了:“历史上想长生的人还少吗?秦始皇、汉武帝,哪个不想?魏老爷医术通神,活人无数,说不定真摸到了长生的边儿,但他觉得逆天改命不对,人就该自然老死。可他徒弟不这么想啊,偷偷研究这邪门玩意儿……对!肯定是这样!”
“但这都是猜测。”二踢脚闷声说:“没准就是魏老爷自己变的卦呢?或者他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就是干这个的?地方志和传说都是后人写的,谁知道几百年前到底咋回事?咱们又没亲眼见他坐化。”
冷锋一直沉默地看着那些骸骨,此时冷冷开口:“猜测无用。没有证据。”
把头点点头:“冷锋说得对。瞎猜没用,是魏老爷本人还是他徒弟,或者干脆是别的什么东西占了这墓搞鬼,现在都说不清。真相很可能就在前面。都打起精神,继续走,这地方邪门得很,小心点。”
众人点头应下,稍微分散开,小心翼翼地绕过中央那几具令人毛骨悚然的干尸,尽量不去碰触两边那些散发着恶臭的陶瓮。墓室另一头还有一个低矮的出口,连着另一条向下的墓道。
这条墓道比刚才的还要潮湿,空气里那股腐臭味混合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又腥臊的气味,越来越浓。走了不到十分钟,最前面的地龙突然停下,骂了句脏话。
“咋了?”把头问。
“前面……没路了?不对,是……他妈的……”地龙似乎找不到词来形容。
我们挤过去一看,全都愣住了。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墓室,比刚才那个堆放陶瓮的大得多。但此刻,这个墓室几乎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墓道口开始,目光所及之处,所有的墙壁、地面、甚至头顶,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粘稠的网状物,像是巨大的、肮脏的蜘蛛网,层层叠叠,还在微微颤动。网上粘附着无数灰褐色的、米粒大小到指甲盖大小不等的虫卵,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有些卵是半透明的,甚至能隐约看到里面蜷缩着的、正在蠕动的微小黑影。
空气中那股甜腻腥臊的腐臭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几乎凝成实质,呛得人眼睛发酸,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呕……”猴子干呕了一下,赶紧捂住鼻子:“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盘丝洞吗?”
“比盘丝洞恶心多了……”马老六脸色发白,看着地上那些黏糊糊、还在反光的地面,愣是没敢下脚。
“看墙上!”应雪忽然指着被厚厚虫网覆盖的墙壁:“那后面……好像有画?”
仔细看,确实能隐约看到粘稠的网和虫卵后面,有一些凸起的轮廓和模糊的色彩,像是壁画。
“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弄掉看看!”把头下令:“小心点,别碰破那些卵!”
冷锋和哑巴抽出剑,地龙和胖坨也用斧头和刀柄,小心翼翼地刮擦墙壁上相对较薄区域的粘网。老烟枪和二踢脚也用工兵铲帮忙。那些粘网很有韧性,刮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啪叽”的声响,还拉着丝,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气。
随着一片片粘网和虫卵被清除,后面的壁画逐渐显露出来。
壁画的内容让人心惊肉跳。
第一幅壁画描绘着一些人被强行塞进巨大的陶瓮里,陶瓮里装满了一种深绿色的、冒着气泡的粘稠液体,旁边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草药,有像蜈蚣一样多须的根茎,有像扭曲的人参一样的人形植物,有颜色艳丽的诡异花朵,有布满尖刺的藤条类植物……
第二幅壁画陶瓮里的人似乎痛苦不堪,身体扭曲,皮肤表面浮现出诡异的纹路,像是草药的力量,又或者是毒素正在侵蚀他们,接着,盖上盖子,似乎在闷煮或者发酵,瓮口飘出诡异的烟气。
第三幅壁画的画面更加恐怖。陶瓮被打开,里面的人已经变得不成人形,皮肤溃烂,眼神空洞,更像是一具还有口气的腐尸。然后,无数指甲盖大小、长着翅膀的黑色甲虫被放进陶瓮,或者爬满那些“药人”的身体,似乎在啃噬他们。
第四幅壁画里那些吃了“药人”的黑色甲虫,身体变得油光发亮,甚至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淡光。它们被收集起来,投入一个巨大的药鼎之中,似乎在炼制什么东西。壁画角落,还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捧着炼制出的东西,像是一颗发光的丹药,又像是一摊液体,表情狂热。
旁边还有文字注释,但大多是古文字,看不太懂,老斑鸠勉强认出几个字,“延年”、“祛病”、“通窍”。
“我……操……”猴子看得目瞪口呆:“真……真他娘的是用活人喂虫子?!然后拿虫子炼药?!这他妈是神医干的事?阎王爷都没这么狠吧!”
“这些药人……真的是培养皿……”应雪声音发抖:“用这些虫子……来做药引子?治病?或者……追求长生?”
“疯子!这他妈绝对是疯子!”地龙骂道:“这能长生?这他妈是直接变阎王了吧!”
“看来大志猜对了一半。”把头面色凝重地看着壁画:“确实有人在做这种邪门的事,用活人养虫制药。但到底是不是魏老爷的徒弟,还是……”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明白。眼前这景象,实在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神医”所为,更像是一个堕入邪道的疯狂术士!
“看这壁画的手法和风格,和外面的一些清代墓穴很像,年代应该没错。”老斑鸠补充道:“但这内容……”
正当我们沉浸在壁画带来的震撼和恐惧中时,旁边被刮掉虫卵露出石壁的地方,一个刚刚被震动、粘得不那么牢固的米粒大的虫卵,“啪嗒”一声掉在了冷锋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