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咱这儿的山路不好走,想必各位一路上来也是周身疲惫,有什么话咱坐下说吧。”
把头摆了摆手:“坐就不必了,‘无教主’,咱直奔主题吧,我的人在哪儿?”
面具男收回手,重新背在身后,又恢复了之前冷漠的模样,面具下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沉默了十几秒后,突然开口:“这个叫哑巴的兄弟,打伤了我安插在‘月亮门’附近的几名暗哨,并胁迫他们为其引路。”
他冷哼一声:“林把头,你平时都是怎么管教你的人的?”
把头先是皱了皱眉,随即表情又恢复平静:“‘无教主’,凡事要讲究证据,光是你在这里说,空口无凭,我要和他当面问清楚,如果情况属实,林某理应对几位受伤的兄弟赔礼道歉。”
面具男哈哈大笑:“赔礼道歉?林把头,打我三清教的人,就是打我三清教的脸,你以为光对他们几个赔礼道歉就算完了?那我三清教的名声怎么办?这要是传出去我三清教的脸往哪儿搁?赔礼道歉太轻了,起码也得拿出点诚意不是?”
把头冷哼一声:“‘无教主’,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你倒是先合计上了,先不说什么诚意不诚意的事,我说了,我要先见到他人,当面问清楚。”
“好!”
他拍了拍手:“那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十几秒后,侧门处走出来三个黑袍人,其中两个正架着人事不省的哑巴。我注意到哑巴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黑袍多处被刀剑划破。
看到哑巴的样子,我瞬间红了眼,咬了咬牙,忍住想要摸匕首的冲动,眼睛死死地盯着这三人缓缓朝我们走来,为首那人是个一身黑衣的中年人,这人很高,起码一米九,长发随意披在腰间,约莫四十多岁,我注意到这人的左手虎口处也有黑底金边的阴阳鱼图案,但是和带我们上来那个寸头男不一样,寸头男左手虎口处的图案只是一个普通的黑底金边的阴阳鱼,而这个长发男的阴阳鱼图案,竟与那面具男身后帷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鱼眼处替换成了滴血铜钱!
长发男来到房间中央,对着高台上的面具男拱了拱手:“‘教主’,人带来了。”
我吸了吸鼻子,突然闻到此人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算不上难闻,甚至还有点香。
猴子看着哑巴的样子,瞬间红了眼,掏出射钉枪就对准了长发男:“混蛋!你们对哑巴做了什么?”
把头也攥紧了拳头:“‘无教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面具男冷哼一声:“他打伤了我的人,难不成还要我大鱼大肉伺候着?还是说要我八抬大轿把他抬出来?”
把头强压心中的怒火,语气平静道:“那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放心,他只是睡着了。”面具男说着挥了挥手。
长发男点了点头,走到哑巴身前,袖子一挥,几秒后,哑巴缓缓睁开眼。
我心中一惊,这是什么邪术?袖子一挥人就醒了?
哑巴睁眼机械地看了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我们身上,也不说话,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我们。
我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情绪,眼泪夺眶而出,跑过去就要把哑巴从几人手里夺回来。
长发男突然挡在我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有什么话就在这里问就行了,没有教主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我咬咬牙,回头看了一眼把头,把头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我悻悻地走回去,把头望着哑巴看了足足有半分钟,突然开口:“哑巴,你是不是在‘月亮门’那里伤了他们的人?是你先动的手?”
闻言,哑巴呆呆地看着把头,脸上没有半点情绪,就像一个木偶人,半晌,他突然开口:“是。”声音机械,生冷。
闻言,我们三人皆是一惊,把头又问了一遍,哑巴还是呆呆地说是。
我看见把头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嘴里不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猴子的射钉枪“啪嗒”掉在地上,他抓着头发:“骗人的吧?哑巴老哥怎么会……不是的啊……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抹了把眼泪,咬着牙朝哑巴看去,哑巴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一会儿看看天花板,一会儿看看我们,我皱了皱眉,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哑巴怎么突然变这么呆了?难道是被他们打傻了?还是说这人根本不是哑巴,是他们随便找的一个人冒充的?
想到这里,我朝把头走了过去,假装抱住他,拍了拍他后背,外人看起来就像我在安慰他,我偷偷瞟了一眼猴子,这货还在不停的抓头发,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我收回目光,轻轻开口:“把头,我感觉这事有蹊跷,这明显不是哑巴,哑巴怎么可能是这副呆呆的模样?”
本以为把头听到我的话会感到很惊讶,没想到把头只是偷偷在我大腿上轻轻掐了一下,小声道:“臭小子,你以为你把头是谁?我一开始就知道这哑巴有问题,只有大志那傻小子在那信以为真了。”
闻言,我心中一惊,心想,果然把头就是把头,姜还是老的辣,我又问:“把头,那他是不是哑巴?”
“是,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成了这副傻乎乎的模样,估计是中了什么邪术。”
他突然顿了顿:“注意点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这人给我的感觉是非常不简单,还有,尽量不要离他太近,他身上貌似有什么味道,搞不好是迷香。”
“我也闻到了,把头,现在我们怎么办?”
“先陪他们演下去,看看他们想干嘛。”
我轻轻拍了拍把头的肩膀,小声道:“知道了。”
转过身,我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还假装擦了擦眼角。
面具男突然“咯咯”笑:“怎样,林把头,这下死心了?”
把头叹了口气:“没想到啊,没想到,出了这事,老夫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我管教不严……才……”
面具男突然敛了笑意:“林把头,现在说这些没用,你就说这笔账该怎么算吧?”
把头背着手,面露伤感:“那你说怎么算?”
面具男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他看着天花板:“要不这样吧,听说你们在珠江沉船捞上来不少宝贝,好像还有个什么雕龙纹玉璧是吧?其他东西我不要,我就要那个玉璧,怎样?”
闻言,三人愣住了,连猴子也不再抓头发了,一脸震惊地看着面具男,我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偷偷瞟了一眼把头,见把头还是那个姿势站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睫毛不时颤动,我收回目光,低着头看地板,完了,看把头这样子,这次好像在他意料之外!
十几秒后,把头喉咙滚动了一下,突然开口:“哦?我咋不记得有这回事,不知道无教主听何人说起过?”
面具男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冷哼一声:“老狐狸,你别给我玩这套,我既然能说出来这事,那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你倒了大半辈子的斗,想必现在银行卡余额最少也是八位数吧?都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还揣着这么多钱干什么?像你们这种只会在古墓里摸爬滚打的老鼠,一方面还要防着机关陷阱,另一方面还要防着穿山甲,指不定哪天就被穿山甲一窝端了,还不如拿出部分钱来给我们三清教搞建设,到时候等我们三清教成了江湖第一大教,还可以给你留个好职位,让你进来养老,安度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