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
饭后，林啸云拉着林牧云到阳台抽烟。
“哥，刚才妈说结婚的事，你想什么呢？我看你走神了。”
林啸云吐出一口烟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该不会是想到哪个美人了吧？”
林牧云靠在栏杆上，指尖的香烟燃着微弱的火光，照亮他深邃的眼眸。
他没回答，只是反问：“你觉得刘予安怎么样？”
林啸云挑眉，“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林牧云吸了口烟，烟雾在他眼前散开，“就是觉得……刘予安，好像跟叙白关系挺好。”
“予安啊，”林啸云笑了笑，“我听到叙白说了，那可是他在孤儿院就认识的兄弟，感情当然好。
那小子人不错，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挺有韧劲，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什么乱七八糟的绯闻，只是听说背后有个金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林牧云沉默着，没说话。
韧劲？他只知道刘予安很乖，乖得近乎顺从，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对方都从未拒绝过。
可今天在门口，他分明看到了那顺从之下，藏着的倔强和委屈。
“对了，”林啸云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今天是去送刘予安了吗，我当时没太在意，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林牧云掐灭了烟，声音有些沉：“没什么。”
他不想让林啸云知道他和刘予安的关系，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是深夜。
林牧云坐在空旷的房间里，没开灯。天上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又想起了刘予安。
想起初遇时他受惊的眼神，想起包厢里他紧绷的背影，想起他拿着简历拦在自己面前时的孤注一掷，想起今天他低着头，从自己身边走过时，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还有母亲那句“该成家了”。
成家？和刘予安？
这个念头再次冒出来，比刚才更清晰了些。林牧云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荒谬。
他们之间，明明只是交易。
可为什么，一想到刘予安可能会属于别人，他心里会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不悦？
他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为“刘予绯”的名字，指尖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最终，他还是锁了屏，将手机扔在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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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予安准时出现在杂志社的摄影棚。
这次的时尚杂志拍摄机会，是张经纪费了不少口舌才争取到的。
对方原本想找更有流量的艺人，但张经纪磨了很久，说尽了刘予安的好话，又拿出他之前几部剧里的古装造型出圈图，才让编辑松了口，给了他一个内页版面的机会。
“予安，这可是个好机会，这家杂志受众广，格调也高，你好好表现。”出发前，张经纪反复叮嘱，语气里满是期待。
刘予安点头应着，心里也憋着一股劲。这是他第一次不靠林牧云，完全凭自己争取到的资源，哪怕只是内页，他也想做到最好。
摄影棚里人来人往，化妆师、造型师、摄影师忙得团团转。
刘予安到的时候，已经有两位艺人在化妆了，都是近期小有名气的流量小生。
他没去凑近乎，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等着化妆师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年轻的化妆师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套廉价的化妆刷。
“刘予绯是吧？过来吧。”
刘予安起身走过去，刚坐下，就听到旁边两个化妆位传来低低的嗤笑声。
“这不是那个……刘予绯吗？怎么也能来这儿？”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走了什么后门。”
“你看他那造型师，是组里最没经验的那个吧？看来是不受重视啊。”
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刘予安听到。他手指微微蜷了蜷，面上却不动声色。
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这种明里暗里的嘲讽，他早就习惯了。
化妆师的手法很粗糙，粉底打得厚重不均，眼影更是选了个不适合他肤色的深棕色，把他原本艳丽灵动的五官衬得有些俗气。
“麻烦你轻一点。”刘予安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对方用的眉笔太尖，差点戳到他的眼睛。
“嫌我弄不好？”化妆师翻了个白眼，语气冲了起来，“嫌不好你找别人啊？自己没名气，还挑三拣四的。”
刘予安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好不容易化完妆，该换衣服了。
造型师扔给他一套皱巴巴的衣服，料子廉价，款式也早已过时。“就这个，赶紧换上。”
“这不是今天安排的服装吧？”刘予安看着那套衣服，皱起了眉。
他来之前看过拍摄方案，给内页艺人准备的服装虽然不是高定，也是当季的新款。
“方案改了，就剩这个了，你穿不穿？不穿就别拍了。”造型师不耐烦地说，眼神里带着轻蔑。
旁边那两位艺人的造型师正在给他们整理高定礼服，闻言看了过来，嘴角噙着看好戏的笑。
刘予安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知道，这是故意的。因为他名气小，没背景，好欺负，所以就把最差的资源都推给他，甚至故意刁难。
换作以前，他或许会忍气吞声，默默穿上那套衣服。
但今天，他不想。
这是他靠自己争取来的机会，他不想被这样糟蹋。
“抱歉，”刘予安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一丝韧劲，“我想知道，为什么给我的服装和方案里的不一样？如果是安排有误，我可以等你们调整。如果是故意的……”
他顿了顿，看向不远处的杂志编辑：“我想编辑应该不希望看到拍摄效果因为服装问题打折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周围人的耳朵里。
那个造型师没想到他敢反驳，愣了一下，随即脸色涨红：“你什么意思？谁故意的了？”
就在这时，负责统筹的副主编走了过来，看到这边的争执，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造型师恶人先告状：“副主编，他不穿我给他准备的衣服，还说我们故意刁难他。”
刘予安没急着辩解，只是拿起那套皱巴巴的衣服，又指了指方案上的服装图片：“副主编，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给我的服装和方案不符。这套衣服的风格和今天的主题完全不搭，我担心会影响拍摄效果。”
副主编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方案，脸色沉了下来。
他知道组里有些人势利眼，爱欺负那些没什么名气的人，但没想到敢在这种场合做得这么明显。
“谁让你们换服装的？”副主编瞪了造型师一眼，“赶紧把方案里的衣服拿出来！”
造型师不敢再嘴硬，悻悻地去换了衣服。
重新换了合适的服装，又请另一位化妆师重新补了妆，刘予安站到镜头前时，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了。
他本就生得艳丽，眉眼如画，换上贴合主题的服装后，更是将那份艳而不俗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镜头下的他，时而清冷如月下寒梅，时而灵动如林间精狐，眼神里的故事感让摄影师都眼前一亮。
“很好！就是这样！”摄影师忍不住称赞，“再换个姿势！”
刚才还在嘲讽他的那两位艺人，看着镜头前光芒四射的刘予安，脸色有些难看。
拍摄很顺利，比预计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结束。
刘予安换好自己的衣服，走出摄影棚时，阳光正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心里那块因为被刁难而郁结的地方，终于散开了些。
他拿出手机，想给张经纪报个喜，却看到一条未读消息，是林牧云发来的，只有简单几个字：“晚上过来。”
刘予安的脚步顿住了。
阳光落在他脸上，却暖不了心底那瞬间泛起的寒意。昨天的误会还像一根刺扎在心里，他其实不太想去。
可他没有拒绝的资格。
最终，他还是回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