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大殿。
门窗紧闭,帘幕低垂,殿内光线晦暗,弥漫着一股压抑死寂的气息。
太子赵弘独自瘫坐于榻上,衣袍松散,发髻微乱,往日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地望着殿柱上盘绕的金龙,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案几之上,散落着几道已然阅过的邸报与密信。上面冰冷地记录着他的老师、他的臂助、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党羽们或致仕,或流放,或下狱的结局。
“李师走了…”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王尚书也完了…他们都…完了…”
他猛地抓起案上一只白玉茶盏,狠狠摔在地上!
“啪嚓!”一声脆响,碎片四溅!
“为什么?!为什么?!”他低吼着,胸膛剧烈起伏,眼中布满血丝,“父皇!您为何如此对儿臣?!就为了…就为了那些晋商?!就为了…打压儿臣?!”
他不信!他绝不信父皇仅仅因为晋商走私案就下如此狠手!这分明是借题发挥!是清洗!是为那个野心勃勃的老二铺路!
“殿下…殿下息怒…”内侍总管连滚爬爬地进来,跪地颤声道,“陛下…陛下只是让您静思己过…时日还长…时日还长啊…”
“静思己过?”太子惨笑一声,“思什么过?孤…孤有何过?!是那些人…是他们背着我…是他们…”
他语无伦次,忽又抓住内侍的衣襟,厉声问,“外面…外面如何了?老二…老二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
内侍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啊殿下!宫外消息…已…已传不进来了…”
太子颓然松手,踉跄后退数步,跌坐回榻上。
是了…父皇已下令封锁东宫,隔绝内外,他如今,已形同囚徒。
一股彻骨的寒意,自心底蔓延开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多年的经营,毁于一旦。往日的拥趸,树倒猢狲散。如今的东宫,门可罗雀,已成朝堂禁忌。
他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睁开眼,眼中那疯狂的绝望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死寂的…恨意。
“赵灏…”他从牙缝里挤出二皇子的名字,“还有…父皇…你们…且等着…”
他慢慢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散乱的衣袍,声音平静得可怕:“传话出去…孤…要静心读书了。谢父皇教诲。”
内侍惊疑不定地看着太子瞬间的转变,不敢多问,连忙应声退下。
空荡的大殿内,太子独自端坐,面沉如水,唯有那双紧握扶手、指节发白的手,泄露着他内心滔天的恨意与不甘。
与东宫的凄风苦雨截然不同,二皇子府邸“毅亲王府”内,虽未张灯结彩,然往来贺喜、表忠的官员车马,却几乎踏破了门槛。
书房内,二皇子赵灏屏退闲杂人等,只留几名核心谋士。
他一身常服,坐于主位,指尖轻叩桌面,面上虽带着几分志得意满,然眼神却依旧锐利深沉。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一名幕僚拱手笑道,“经此一役,东宫元气大伤,声望扫地!殿下大业可期!”
另一人亦道:“太子闭门,李光地致仕,兵部易主,殿下在朝中,已无人能掣肘!真是可喜可贺!”
赵灏却冷哼一声,并未被冲昏头脑:“无人掣肘?尔等未免太过乐观了。”
众人一怔。
赵灏冷声道:“父皇今日能如此对太子,来日难道就不能如此对本王?!”
他站起身,踱步道:“此番本王虽胜,然父皇申饬本王‘查案急躁’、‘用人失察’,罢黜了本王几名得力属下,亦是敲打!父皇岂容本王一家独大?!”
谋士们神色一凛,纷纷收敛笑容。
“殿下英明!陛下…确实圣心难测…”
赵灏目光扫过众人:“更要紧的是老三!”
“三皇子?”幕僚们面面相觑,“三皇子一向只醉心书画,不同政事…”
“不同政事?”赵灏嗤笑,“父皇已下旨,准他开府建牙!开府!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即将正式踏入朝堂!意味着父皇要扶植他,来制衡本王!”
书房内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位幕僚沉吟道:“殿下所虑极是三皇子虽无根基,然其母淑妃在宫中颇有贤名,其舅家亦在地方颇有势力。若得陛下扶持确是一大隐患。”
赵灏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老大已废,不足为虑。如今真正的对手,或许是那个一直躲在暗处的老三!”
他深吸一口气,下令道:“从今日起,严密监视老三的一举一动!他开府之后,所招揽的每一个门客,所结交的每一个官员,都给本王查得清清楚楚!”
“是!”
“还有…”赵灏顿了顿,“那个贾环如今何在?有何动向?”
一名负责情报的幕僚忙回道:“回殿下,贾环自辞官后,一直深居简出,或在府中读书,或与京营旧部偶有往来,或与史家等老勋贵走动并无异常。此番朝中风波,贾家亦未卷入。”
赵灏眯起眼:“贾环…此人,绝非安分之人。他如今蛰伏,必有所图。给本王盯紧他!尤其是他与老三有无接触!”
“是!”
赵灏走到窗前,望着王府庭院中傲然挺立的松柏,冷冷道:“棋局才刚刚开始。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叮!太子‘陷入绝望’‘心生恨意’!二皇子‘保持警惕’‘转移目标’至三皇子与贾环!朝堂斗争进入‘新阶段’!宿主‘蛰伏状态’引起二皇子‘重点关注’!局势‘复杂性’进一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