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令藏在人群中的张承德，惊骇欲绝的一幕发生了！
他引动的那股狂暴无比的阵法之力，在他与大阵的感知中，就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无穷厚的墙壁！
不，甚至不是墙壁！
在触及青牛蹄子周围那一丈范围的瞬间，那股力量就如同被投入黑洞的星光，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一毫的涟漪都未能激起，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被“吃”掉了？
“怎么……回事？！”
张承德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一片空白。
他与那股力量之间的精神联系，被一股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的力量，粗暴无比地瞬间切断了！
非但如此！
一股比他引动的力量更强大、更狂暴、更不讲道理的力量，沿着他之前与大阵建立的那条秘法联系，以十倍的威力，凶猛无比地倒灌而回！
这是龙虎山护山大阵的自动防御机制！
对于一切“攻击失误”和“试图扰乱阵法正常运转者”的自动惩罚！
大阵的逻辑很简单：你调动了我的力量，却没有命中任何“被允许”的目标，那你就是扰乱者，你就是敌人！
山道下方。
张承德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切断那条秘法联系。
“噗——！”
他的身体便如同被一柄无形的万斤重锤，结结实实地全力轰击在胸口上。
整个人猛地向后一弓。
一大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呈扇形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将他身前的地面，染上了一片刺眼的殷红。
他的双膝一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重重地跪倒在了坚硬的石板之上。
“咚”的一声，响彻了这片区域。
他全身的骨头仿佛都散了架，五脏六腑如同火烧，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完全无法理解的茫然。
他想不通。
他完全想不通！
自己的攻击，那引动了护山大阵之力的致命一击，为什么会像个笑话一样，凭空失效？
他更想不通！
自己身为天师府的嫡传弟子，从小就与这大阵的炁息相合，为什么……为什么会被自家的护山大阵，如此凶狠、如此不留情面地反噬？！
这根本不合常理！
张承德这突如其来的一口血，和那重重的一跪，在寂静无声的山道上，显得异常突兀和刺眼。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那个依旧云淡风轻的身影上，转移到了这个突然吐血跪倒的嫡传弟子身上。
“是张承德师兄！”
“他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吐血？”
“难道是承受不住大阵的压力吗？不可能啊！承德师兄的修为，在我们这一代弟子里，可是能排进前三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趴在地上的内门弟子张玄明，艰难地抬起头，满脸都是尘土和汗水。
他看向身边的师兄王青。
王青脸色煞白，勉强撑着不让自己的脸贴到地上。
他嘴唇哆嗦着：“大阵……大阵反噬了吗？”
人群中，身为戒律长老的张承德的爷爷，脸色猛地一变。
他爱孙心切，身形一闪就想冲过去查看孙子的伤势。
可他刚一动，就被身边另一位宿老死死地按住了肩膀。
那位宿老没有说话，只是对他摇了摇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上清宫山巅的方向。
戒律长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中猛地一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看到了山巅之上，那个如同神明般静坐的身影——老天师。
他瞬间明白了。
现在，谁敢乱动，谁就是公然违逆老天师的意志，搅乱这场“迎圣”大典！
他只能强行按捺住心中的焦急与怒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子跪在那里，痛苦地颤抖。
张承德闷哼一声，嘴角涌出鲜血。
他捂着胸口，身体剧烈颤抖。
体内的炁，如同被碾压过一般，混乱不堪。
他脸色煞白，眼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这算什么？
反噬？
不！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反噬。
这是……碾压！
他的秘法，在大阵面前，脆弱得如同孩童涂鸦。
而那头青牛，只是随意抬了抬蹄子。
就让整个山道震颤。
就让所有弟子趴下。
就让自己的心血，瞬间崩溃！
他原本以为那人是骗子。
可眼前的景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猛地抬头，再次看向那个坐在青牛背上，仿佛睡着了的年轻人。
李道然。
“他……他究竟是谁？”张承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是骗子。
他不是装模作样。
他只是……不屑一顾！
这念头，在张承德心里生根发芽，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身体颤抖，心里凉透了。
.....
观礼台上，
大部分人还没看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看到了一个天师府的年轻弟子，似乎是不自量力，想要做什么，结果被大阵的威压反噬，自取其辱。
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但，总有那么几个人，看明白了。
王蔼干瘦的脸庞瞬间僵住。
他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李道然。
他身边的吕慈，脸色铁青，手中的茶杯这次彻底变成了齑粉，细小的碎片划破手掌，他却毫不在意。
“这……这不可能！”王蔼的声音带着颤音。
“护山大阵竟然……主动攻击自己人？”吕慈眼神收缩。
风正豪眯眼，他刚才感觉到一股极微弱，却带着恶意指向性的炁。
那股炁，很熟悉。
“是天师府嫡传弟子的秘法！”他脱口而出。
身后的手下小心翼翼问：“风会长，您的意思是……天师府自己人，想暗算他？”
风正豪没说话，他心里清楚。
那股力量，被某种更庞大的力量，轻易抹去。
甚至，还反弹了。
而且，反弹得如此精准，只针对石阶。
“这等手段……”风正豪心里发寒。
他身后的手下，看着这一幕，都吓傻了。
他们哪里见过这种情景？
诸葛青，这位武侯派的天才传人，手中的扇子“啪”的一声，死死地合上了。
他脸上那标志性的、永远从容不迫的微笑，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是一丝骇然。
“青，怎么回事？那小子是想偷袭？”他身边的一位同伴，也是来自术士世家的年轻高手，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