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握着琉璃的手，走在小桥上。风从水面吹过来，带着湿气。他袖口里的风灵珠忽然烫了一下，像是被火燎过。
他脚步一顿。
脸上也掠过一丝凉意，像有水滴落下来，可天上没下雨。
“怎么了？”琉璃回头问他。
陈凡没答，反而松开她的手，“你先回去。”
声音很冷，跟刚才那个笑嘻嘻哄她吃糖画的人完全不一样。
琉璃愣住，“你干嘛？”
话音未落，陈凡已经跃上桥栏，脚尖一点，踩着岸边垂下的柳叶飞身而去。身形几个起落，消失在竹林深处。
“喂！”琉璃喊了一声，但他头都没回。
系统在他脑子里炸响：“检测到合体境气息！东南方向，三百丈，正在靠近！重复，高危目标逼近！”
陈凡在树影间疾行，胸口那道昨晚被刺客划出的伤开始发麻。每跳一步，肋骨就像被人拿钝刀锯一下。
他咬牙继续冲。
雾起来了，后山一带全是白蒙蒙的一片。巡逻弟子的脚步声从另一侧传来，他贴着树干一闪，躲进灌木丛。
“那股气息……”系统低声说，“和玉衡的占星术同源。”
陈凡眯起眼。玉衡？她不是整天在占星台算命吗，怎么会有合体境的气息往这边来？
他继续往前摸，直到看见一片开阔地——陈家后山禁地边缘。
几道黑影正围着一块巨石忙碌。中间摆着一个阵盘，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领头那人背对着他，身材粗壮，右耳缺了一角。
青岩域恶霸！
他手里捏着一张幽光闪烁的符纸，正把一道星纹压进阵眼。那纹路一亮，周围空气立刻变得阴冷，连雾都凝成了细针般的冰晶。
陈凡瞳孔一缩。
那是“引煞符”。
玉衡域独有的手段，专门用来嫁祸。只要有人半夜靠近这个阵，就会触发反噬，轻则重伤，重则当场暴毙。而查起来，所有线索都会指向擅闯禁地的“罪人”。
这陷阱，是给他准备的。
更糟的是，如果今晚真有人误入——比如琉璃这种不知情还爱乱跑的——死的可能就不是他。
他悄悄后退几步，换了个角度绕向高处。那里有处断崖，能看清整个布阵过程，也能避开地面巡逻。
刚爬上崖边一块岩石，他就摸出隐身符拍在胸口。符纸瞬间融入衣袍，整个人的气息彻底消失。
他趴在石后，盯着下方。
恶霸完成了最后一笔刻画，收起工具，对旁边两人低语几句。其中一人点头，掏出传讯符点燃。火光一闪，空中浮现出一条极细的光链，像蛇一样蜿蜒上升，直奔西南方向。
陈凡立刻取出风灵珠，指尖轻轻一弹。
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流顺着夜风送出，撞上那条光链。刹那间，轨迹清晰浮现——它最终落在了占星台顶层的一扇窗前。
窗开了条缝。
里面站着一个人。
白衣素裙，长发挽成道髻，手指正轻点面前的水镜星盘。她嘴角微微扬起，像是看到了什么满意的结果。
玉衡。
陈凡盯着她，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原来是你。
白天还装模作样送他防占星反噬的符纸，转头就用同样的星力设局害他？
“宿主。”系统突然开口，“我建议你现在就下去把她绑了。”
“不行。”陈凡压低声音，“她背后可能还有人，现在抓她只会打草惊蛇。”
“那你打算怎么办？等她再放十个杀手来？”
“不。”陈凡看着下方收队的恶霸，“我要让他们自己露破绽。”
他慢慢起身，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符。这是上次抽奖得的“雷鸣符”，威力不大，但声音够响。
他瞄准阵盘中心，手腕一抖。
符纸飞出，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精准落入阵眼。
“轰！”
一声巨响炸开，红光冲天。整个阵法剧烈震颤，还没完全激活就被强行引爆。恶霸猛地转身，怒吼：“谁？！”
四周寂静无声。
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恶霸脸色铁青，挥手示意手下搜查。他自己则快步走向阵盘残骸，蹲下查看。
陈凡趁机又动了。
他取出风灵珠，借着风势滑下断崖，悄无声息地潜到另一侧树林。这里离占星台更近，也能监视恶霸撤退路线。
他藏在一棵古松后，盯着远处窗口。
玉衡站在水镜前，眉头微皱。她伸手拨动星盘，似乎在重新推演什么。片刻后，她写下两个字，轻轻吹口气。
纸片化作灰烬，飘进水镜。
陈凡看清楚了那两个字。
“离间”。
难怪。她不只是想杀他，还想让他和圣女们反目。一旦他被指控私闯禁地、破坏阵法，琉璃她们就算不信，心里也会有疙瘩。
这一招，狠。
但他不怕。
他摸了摸胸口的风灵珠，又看了看手上刚用过的雷鸣符。
“系统。”他低声问，“我现在动情值多少？”
“30%。”系统回答，“友情提示：目前没有女生对你动心，你刚甩开琉璃，她现在可能正拿火灵剑砍树泄愤。”
“没关系。”陈凡咧嘴一笑，“我不需要她们现在动心，我只需要她们明天知道真相时，能站在我这边。”
他抬头看向占星台。
玉衡还在那里，指尖轻抚星盘边缘，神情平静。
陈凡缓缓抬起手，将一张新符纸夹在指间。
这次不是雷鸣符。
是上次抽奖抽到的“传音符”。能在特定范围内复制一句话，反复播放三次。
他低声念了一句，把符纸折好藏进袖口。
然后他离开古松，沿着树影移动，最后停在一棵老槐树后。
这里正对着后山入口，也是明日巡逻弟子必经之路。
他靠在树干上，呼吸放轻。
远处，恶霸带着人撤离了。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雾中。
占星台的灯还亮着。
玉衡没有走。
她似乎知道有人在看她，忽然转头望来。
隔着百米距离，两人视线仿佛在空中相撞。
陈凡没躲。
他甚至笑了笑。
下一秒，他抬手，把传音符拍在树干上。
嘴里吐出四个字：
“你输了。”
符纸亮起微光。
他知道，这句话会在明天清晨，响彻整个后山。
而那时，所有人都会听到。
玉衡站在窗前，手指停在星盘上。
她忽然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目光已变得锐利。
她转身走到案前，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一行小字：
“明日辰时，派人去后山清理残阵，若见异物，即刻销毁。”
写完，她吹干墨迹，折好纸条，放入一只青瓷盒中。
盒盖合上的瞬间，外面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
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她没回头，只是淡淡地说：
“进来吧。”
门外静了几秒。
然后，一只手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