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扶着廊柱，腰还在疼。他刚走两步，就听见前面传来脚步声，一群人往议事厅去了。
他认得那声音，是家族长老们上朝的玉佩响动。再一看，瑶光走在最前头，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一点表情。
他立刻缩到一根红漆柱子后面，把身子藏好。清风袍贴在身上，微风绕着腿转了一圈，让他站得稳了些。
议事厅大门开着，里面坐了不少人。族老们端茶的端茶，看卷宗的看卷宗，气氛严肃。
瑶光站在主位侧边，开口就说：“陈凡修为不过化神，行事荒唐，御风术来路不明，竟敢戏弄圣女。如此德行，何以为百圣女之夫？岂非辱我陈家门楣？”
话音一落，堂内安静下来。
几位族老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点点头：“此言有理。陈家联姻事关九域气运，不可由轻浮之人主导。”
另一个眯眼道：“昨夜他与圣女切磋，靠言语取巧取胜，确实不够稳重。”
“就是。”第三个接话，“若人人都学他拿话羞辱同辈，这规矩还怎么立？”
陈凡躲在柱后听得牙痒。他低头看了看袖子，星辰链安安静静躺着，一点反应没有。
系统突然说话：【这些人嘴上说得正义，其实就想看你倒台。毕竟你娶的可是他们的未来靠山。】
“我知道。”陈凡小声回，“但现在不能出去。我要是一辩解，就成了心虚。”
【聪明。】系统哼了声，【等着，有人会替你出头。】
“谁？”
【你自己招来的麻烦精。】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火红色裙角一闪，琉璃冲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食盒。
她往厅中央一站，叉腰大声说：“他说什么德不配位？他昨天还背我过灵泉呢！怕水浸湿我的绣鞋，一路稳得很！”
全场一静。
有个族老差点把茶喷出来。
琉璃根本不怵，继续说：“再说了，他亲口夸我这火灵剑比你的冰霜剑好看！这话都说了，能是没品之人？”
这话一出，底下嗡地炸开了锅。
有人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有人低头猛喝茶，还有个年轻子弟直接呛住了。
瑶光脸色变了。她眼神一冷，盯着琉璃：“你胡闹什么？这是议事厅，不是你们打情骂俏的地方。”
“谁打情骂俏了？”琉璃扬起下巴，“我说的都是事实！你问他去！他是不是背着我过了三道灵泉？他是不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的剑最有灵气？”
她转头看向族老们：“你们要查证据，我现在就能叫侍女来作证！那天灵泉边上可不止我俩，还有四个丫鬟看见了！”
老头们面面相觑。
刚才还义正辞严的场面，一下子变得滑稽起来。
那个点头附和的花白胡子干咳两声：“这个……既是私下行事，也不必当众提起吧。”
“为什么不必？”琉璃瞪眼，“他是我未婚夫！我护着他天经地义！你们一个个坐着说他坏话，有谁亲眼见他做错事了？没有！全是听风就是雨！”
她越说越激动，手指直接点向瑶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啥挑这个时候发难！不就是因为他说你头发乱了，你觉得丢脸吗？”
瑶光瞳孔一缩。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
连风吹帘子的声音都能听见。
琉璃冷笑：“堂堂圣女，渡劫期巅峰，就因为一句话记仇到家族会议上？传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瑶光猛地站起身，寒气从脚下蔓延开来，地面开始结霜。
她一字一句地说：“琉璃，你逾矩了。”
“我没逾矩！”琉璃也站起来，火红长裙无风自动，掌心腾起一团赤焰，“我是来澄清事实！你们想踩他，先问问我这火灵剑答不答应！”
火焰跳动，映得她眼睛亮晶晶的。
陈凡在柱后看得嘴角直抽。
系统乐了：【这丫头可以啊，一句话把你从“轻浮浪子”变成“被保护的受害者”。建议回头给她加个专属称号——“护夫狂魔”。】
“闭嘴。”陈凡低声骂，“她再闹下去真要出事。”
【出什么事？】系统冷笑，【你看那些族老，现在谁还提“德不配位”？全低着头装死呢。这一波舆论反转，比你亲自上阵有用多了。】
果然，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几个老头，此刻全都沉默了。
有人偷偷瞄瑶光，又瞄琉璃，最后干脆低头翻卷宗。
一个圆脸族老打着圆场：“咳咳……年轻人之间有些误会也是常事。陈凡虽行为欠妥，但终归接下了三招，也算有些本事。此事……暂且搁置吧。”
另一个赶紧接话：“对对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议，比如下个月的星祭大典……”
话题就这么被强行转移了。
瑶光站在原地，周身寒气未散，但她没再说话。她看了琉璃一眼，又扫了眼柱子方向，转身就走。
衣袖甩出一道冰痕，在地上划出长长的裂纹。
琉璃看着她背影，哼了一声，收了火焰。
她转身就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族老们说：“还有啊，他送我的护心符到现在都戴着！你们要是不信他对圣女们真心，我把符拿来给你们验验？”
老头们齐刷刷摇头。
“不用不用！心意到了就行！”
“快去休息吧姑娘！”
琉璃这才满意地拎起食盒，蹦跳着往外走。
经过柱子时，她脚步一顿，歪头看向角落：“喂，躲够了吧？出来吧。”
陈凡咳嗽两声，慢悠悠走出来：“我没躲，我在思考家族大事。”
“少来。”琉璃戳他胸口，“刚才我都看见你影子了，缩得跟老鼠似的。”
“那是战术性隐蔽。”陈凡合上折扇，一本正经，“真正的高手，从不正面迎战。”
“那你倒是挺会找帮手。”琉璃斜眼看他，“我帮你说话，你准备怎么谢我？”
“我已经谢过了。”陈凡眨眨眼，“我说你剑好看，这不是实话吗？”
“那是多久前的事了！”琉璃跺脚，“现在得加码！不然我就告诉所有人，你在灵泉那次差点把我摔进水里！”
“你明明自己滑倒的！”
“反正你背了我！”
两人争执间，厅外阳光正好照进来，落在琉璃脸上。她眼睛弯成月牙，笑得得意。
陈凡看着她，忽然觉得肋骨都不那么疼了。
系统突然提醒：【动情值涨了。琉璃38%，瑶光54%。啧，一个护短护出火，一个憋屈憋出冰，你这是同时点燃和冻住两个人啊。】
“我不是故意的。”陈凡小声嘀咕。
【谁信啊？】系统冷笑，【你从第一次见她就说人家裙子漂亮，现在又夸剑好看，哪次不是精心设计？】
“那是顺口一说！”
【顺口能把人说到为你打架？】
陈凡不吭声了。
他抬头看天，阳光刺眼。议事厅门口的石阶泛着光，琉璃提着食盒往下走，裙摆晃得像团火。
他刚迈步跟上去，袖子里的星辰链突然烫了一下。
不是震动。
是烧。
像是有人在心里狠狠掐了一把。
他低头看去，链子表面闪过一丝微弱金光，转瞬即逝。
系统沉默两秒，才说：【有人恨你。】
“谁？”
【还能是谁？刚走的那个。】
陈凡笑了笑，没说话。
他摇着折扇追上琉璃：“等等我，糯米鸡分我一半。”
“不给！”琉璃加快脚步，“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明天陪我去集市！我要买新剑穗！”
“为什么非要明天？”
“因为……”琉璃回头，冲他一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陈凡是我一个人的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