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的城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司晨将军的银甲方阵刚踏入酆都城街道,两侧的阁楼突然亮起灯火。叶枫抬头望去,那些灯笼里的鬼火竟排成“宋”字形状,在夜风中明明灭灭——这绝非巧合,更像是某种无声的示好。
“不对劲。”谢灵溪的听魂坠缠上叶枫的手腕,坠子上的纹路泛着淡红,“这些阁楼里藏着宋帝王的暗卫,但他们的灵力很收敛,没有敌意。”她指尖轻拨琴弦,镇魂曲的音波探向阁楼深处,“听魂坠说,他们在等命令,暂时不会动手。”
王鼎的破邪斧在掌心转了个圈,金火照亮街道两侧的店铺招牌:“他娘的邪门!刚才还打生打死,怎么突然变卦了?”他踹开间药铺的木门,里面空无一人,药柜上的标签却都是秦广王辖地的药材,“这是秦广王的产业!”
柳梦琪的指尖拂过药柜,突然在底层摸到个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泛黄的布帛,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字:“十八层地狱归秦广王管,狱中有‘往生池’,池底锁着转轮王残魂。宋帝王愿借路,换池毁魂散。”
“这是……宋帝王的条件?”叶天麟的罗盘突然指向布帛,盘面上的符文渗出红光,“布帛上有他的本命气息,错不了。他想借我们的手,毁掉秦广王手里的转轮王残魂!”
叶枫的目光落在布帛末尾的朱砂印记上。那印记是个“宋”字,笔画间带着股阴狠的灵力,与鬼门关守将面具上的煞气同源——看来守将的“放水”并非意外,而是宋帝王早就布好的局。
“好个借刀杀人。”叶枫将布帛凑到鼻尖轻嗅,闻到股淡淡的檀香,“这是宋帝王的‘镇魂香’,能让暗卫辨识我们的气息。他不仅要放我们进城,还想让我们成为他的刀。”
司晨将军突然勒住马缰,银甲在灯火下泛着冷光:“先生不可信他!十八层地狱是秦广王的根基,里面布着‘九曲黄泉阵’,擅闯者九死一生!”他的长矛指向街道尽头的黑雾,“宋帝王巴不得我们和殿下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利!”
“可我们没得选。”阿萤的轮回蛊突然飞向黑雾,绿光在雾中炸开,隐约照出座黑石桥,“轮回蛊感应到第八块残片的气息,就在十八层地狱的方向。”她的指尖泛起绿光,与蛊虫的光芒呼应,“不管是不是陷阱,都得去看看。”
小龙突然发出低沉的呜咽,龙爪指向左侧的暗巷。巷口的阴影里,站着个穿灰袍的老者,手中拄着根铜杖,杖头刻着“宋”字标记——显然是宋帝王的信使。
“老朽奉宋帝王殿下之命,送诸位一份薄礼。”老者的声音沙哑,铜杖在地上顿出轻响,暗巷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个藏宝库,“这些是破‘九曲黄泉阵’的法器,殿下说,合作愉快。”
宝库内堆满了各色法器:有刻着符文的青铜镜,有缠着红线的桃木剑,甚至还有串用魂晶串成的手链——每一件都散发着克制阴煞的灵力,显然是专门为闯十八层地狱准备的。
王鼎的破邪斧突然指向老者:“你家主子打得什么主意,当老子不知道?想让我们当枪使,没那么容易!”
老者却不急不躁,从袖中掏出块黑色的令牌,令牌上刻着“宋”字金边:“这是‘阎罗令’,能调动宋帝王在酆都城的半数暗卫。只要诸位毁了往生池,这令牌就是你们的。”他将令牌放在地上,铜杖再次顿地,“老朽告辞,三位好自为之。”
老者的身影刚消失在暗巷,宝库的墙壁就自动合拢。司晨将军翻身下马,捡起地上的阎罗令,脸色凝重:“宋帝王疯了!这阎罗令相当于他的半条命,竟然真的舍得拿出来!”
叶枫的轮回古剑轻轻点向令牌,混沌剑意探入其中,果然感受到股强大的灵力——这令牌能直接调动暗卫,绝非假货。他将令牌收入怀中,目光投向十八层地狱的方向:“他不是疯了,是太想赢了。”
十殿阎罗争斗千年,宋帝王一直屈居秦广王之下,这次显然是孤注一掷。毁掉往生池,既能削弱秦广王的势力,又能阻止转轮王复活,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那我们怎么办?”谢灵溪的听魂坠在宝库法器上盘旋,坠子上的纹路泛起金光,“听魂坠说,这些法器确实有用,但上面都被宋帝王下了咒,用一次就会暴露我们的位置。”
“用。”叶枫突然开口,轮回古剑指向黑雾中的黑石桥,“但不是按宋帝王的意思来。”他从宝库中拿起那面青铜镜,镜面映出他的倒影,“九曲黄泉阵的阵眼在往生池底,我们可以借破阵的机会,找到转轮王的残魂。”
司晨将军的脸色微变:“先生要保转轮王?殿下说过,转轮王的存在会威胁到整个幽冥界的秩序!”
“威胁秩序的不是转轮王,是鬼帝和你们这些争权夺利的阎罗。”叶枫的目光变得锐利,“秦广王让你跟着我,到底是保护,还是监视?”
司晨将军单膝跪地,银甲在地上磕出闷响:“属下不敢!殿下确实想找到转轮王,但绝无加害之意!他说转轮王是唯一能对抗鬼帝的人!”
叶枫扶起他,轮回古剑的剑穗轻轻晃动:“我信你。但十八层地狱,我们必须去。你带着银甲兵守住黑石桥,不要让宋帝王的暗卫靠近——这是我们的战场,不该让士兵白白送死。”
司晨将军犹豫片刻,重重点头:“属下遵命!若三日内未见到诸位,属下会带兵闯阵!”他翻身上马,银甲方阵如同潮水般退至黑石桥两侧,长矛对外,组成道严密的防线。
叶枫带着众人踏入黑雾,青铜镜在手中亮起,镜面射出的金光将黑雾撕开条通路。路上遇到的秦广王卫兵,看到镜面上的“宋”字标记,竟纷纷退让——显然宋帝王早就打过招呼,默许他们通过。
“这老狐狸,连自己人都算计。”王鼎的破邪斧劈开道拦路的锁链,锁链上刻着秦广王的印玺,“这些卫兵肯定不知道我们是闯阵的,还以为是宋帝王派来的使者。”
柳梦琪从药囊里掏出颗固魂丹,塞进阿萤嘴里:“前面就是九曲黄泉阵的入口,煞气太重,先补补灵力。”她的指尖拂过宝库中找到的魂晶手链,手链突然发光,在众人手腕上凝成道金圈,“这手链能聚魂,遇到危险时捏碎魂晶就行。”
黑雾尽头突然出现座巨大的牌坊,坊额上刻着“十八层地狱”五个大字,字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如同不断滴落的鲜血。牌坊下站着个穿红袍的鬼差,手持铁链,看到青铜镜上的标记,立刻弯腰行礼:“宋帝王殿下有令,恭迎诸位入阵。”
叶枫的目光落在鬼差的腰间,那里挂着块秦广王的令牌——这是秦广王的直属鬼差,却在为宋帝王办事,可见酆都城内早已派系林立,人心浮动。
“阵里有多少冤魂?”叶枫突然问道,轮回古剑的剑穗贴近鬼差的咽喉。
鬼差的脸色骤变,结结巴巴地回答:“三……三万……都是近百年被秦广王投入地狱的……”他的铁链突然绷紧,“诸位快进去吧,晚了……秦广王的巡查使要来了……”
牌坊后的通道突然亮起红光,无数冤魂的哭嚎声顺着通道传来,听得人心头发麻。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指向鬼差的眉心:“宋帝王给了你什么好处?”
鬼差的眼神闪烁,最终咬了咬牙:“他说……只要毁了往生池,就放我妻儿轮回……”他的声音带着哀求,“我妻儿被关在枉死城五十年,求诸位……成全……”
叶枫收起古剑,青铜镜的金光照亮通道深处:“我们会毁了往生池,但不是为宋帝王。”他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是为了所有该轮回的魂灵。”
踏入九曲黄泉阵的瞬间,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的锁链从裂缝中飞出,缠向众人的脚踝。王鼎的破邪斧横扫,金火将锁链烧成灰烬,却发现灰烬中又钻出更多的锁链——这阵法能以冤魂的怨气为食,越杀越多。
“用桃木剑!”柳梦琪将宝库中找到的桃木剑抛给谢灵溪,“上面有镇魂符,能克制怨气!”
谢灵溪的古琴与桃木剑共鸣,镇魂曲的音波顺着剑身蔓延,那些钻出的锁链突然凝固,在红光中化作粉末。她的指尖在琴弦上急拨,音符在空中凝成道金桥,通向阵眼的方向。
“往生池在第八层!”阿萤的轮回蛊突然飞至半空,绿光中浮现出阵图,“宋帝王说得没错,阵眼确实在池底!”她的指尖泛起绿光,与蛊虫的光芒呼应,“但池底不止有转轮王的残魂,还有……秦广王的本命魂灯!”
这句话让众人心头一震。毁掉往生池,不仅会伤到转轮王,还会动摇秦广王的根基——宋帝王的毒计,远比想象中更狠。
“他娘的!这老东西想一石二鸟!”王鼎的破邪斧在掌心捏得发白,“老子现在就回去劈了他!”
“晚了。”叶枫的轮回古剑突然指向头顶,青铜镜的金光照出阵顶的符文,“宋帝王的暗卫已经包围了十八层地狱,我们现在出去,只会被当成毁池的凶手,被秦广王和宋帝王联手绞杀。”
通道两侧的石壁突然渗出鲜血,无数冤魂的脸从石壁中钻出,他们的眼睛里没有怨恨,只有哀求:“救……救我们……”
谢灵溪的听魂坠突然贴近石壁,坠子上的纹路疯狂旋转,将冤魂的记忆碎片拼凑成画面——这些都是被秦广王以“违抗阎罗令”为由投入地狱的魂灵,其中不乏宋帝王的旧部,显然是派系争斗的牺牲品。
“宋帝王早就料到我们会看到这些。”叶枫的目光变得复杂,轮回古剑的剑穗轻轻颤动,“他想让我们相信,秦广王和他一样,都是视魂灵为棋子的暴君。”
“可这些都是真的。”阿萤的轮回蛊突然飞向石壁,绿光笼罩住个哭泣的孩童魂影,“这孩子只是偷了秦广王庙的贡品,就被投入地狱五十年……”
叶枫的瞳孔骤然收缩,轮回古剑突然插入地面,混沌剑意顺着地面蔓延,那些渗出的鲜血突然倒流,石壁上的冤魂脸露出解脱的神色——他在净化这些冤魂的怨气,也在压制自己心中的怒火。
“不管宋帝王打的什么算盘,这些冤魂不能再受苦了。”叶枫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斩钉截铁的决心,“我们闯阵,不是为了宋帝王,也不是为了秦广王,是为了他们。”
他从怀中掏出阎罗令,令牌上的“宋”字突然亮起,宋帝王的暗卫气息在阵外浮现——他们果然在监视,等着坐收渔利。
“柳姑娘,能破解本命魂灯的禁制吗?”叶枫突然问道,轮回古剑指向第八层的方向,“我们要毁的是往生池的阵法,不是秦广王的魂灯。”
柳梦琪的指尖捏着颗魂晶,魂晶的光芒映出她凝重的脸:“可以试试。但需要时间,还得有件能承载魂灯灵力的法器……”她的目光落在阿萤的轮回蛊上,“轮回蛊或许可以,它能承载执念,应该也能暂时护住魂灯。”
阿萤的轮回蛊突然蹭了蹭她的指尖,绿光中带着肯定的意味。这只承载过翠娘执念的蛊虫,似乎明白自己的使命。
王鼎的破邪斧突然扬起,金火在身前织成火墙:“别废话了!老子开路!”他的身影如同猛虎,直扑第八层的入口,“宋帝王的暗卫敢来捣乱,老子就把他们的魂都劈散!”
叶枫的轮回古剑紧随其后,青铜镜的金光在前方开路,将那些试图靠近的冤魂怨气驱散。谢灵溪的古琴奏响镇魂曲,音符如同甘霖,滋润着石壁上那些干涸的魂灵脸。
第八层的入口越来越近,往生池的水汽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叶枫知道,宋帝王的算盘能否得逞,秦广王的本命魂灯能否保住,转轮王的残魂能否重见天日,都将在这一刻见分晓。
而阵外的酆都城,宋帝王正站在阎罗殿的高楼之上,看着十八层地狱的方向。他手中把玩着颗黑色的魂晶,嘴角露出莫测的笑容:“秦广王啊秦广王,千年的账,也该算算了。”
高楼的阴影里,个穿灰袍的老者低声问道:“殿下,要是他们没毁往生池怎么办?”
宋帝王将魂晶捏碎,黑色的粉末在掌心飘散:“那就让暗卫动手。记住,无论如何,明天天亮之前,我要看到往生池变成一片废墟。”
老者躬身退下,高楼内只剩下宋帝王一人。他望着十八层地狱的红光,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这场借刀杀人的好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