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的聚灵泉旁,上官云阙的星象仪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镜面原本清晰的幽冥界地图剧烈扭曲,一道刺目的灰光从人界方向爆射而出,将整个镜面染成诡异的颜色。
“不好!”老者猛地按住星象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天苍城!人界的天苍城出事了!”
叶枫等人围拢过来,只见镜面上代表天苍城的区域被一团翻滚的灰雾笼罩,无数代表凡人的光点正在疯狂闪烁,如同濒死的萤火。更令人心悸的是,这些光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熄灭,每熄灭一个,灰雾就浓郁一分。
“这雾……”苏雪柔的冰魄剑泛起寒意,“和枉死城的怨魂雾同源,却带着更强烈的精神污染。”
星象仪突然投射出一段模糊的影像——天苍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浓得化不开的灰雾在流动。偶尔有几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过,他们双眼赤红,嘴角流着涎水,手中挥舞着菜刀、木棍,见人就砍,发出非人的嘶吼。
“是狂躁症!”柳梦琪捂住嘴,声音发颤,“迷雾里有能扭曲心智的毒素,连凡人都被影响了!”
影像突然晃动,画面切换到云阙商号的暗桩视角。一个穿着灰袍的修士正躲在柜台下,透过缝隙拍摄外面的景象。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传入众人耳中:
“……三天了,迷雾一直不散……刚开始只是有人失眠,后来开始吵架,昨天……昨天王屠户把自己老婆砍了……现在连修士都控制不住了,李长老刚才疯了,用火球术烧了半个粮仓……”
突然,一阵急促的撞门声响起。灰袍修士的呼吸瞬间停滞,镜头剧烈抖动,拍到一张贴在门板上的脸——那是个七八岁的孩童,双眼漆黑如墨,嘴角裂到耳根,正用指甲疯狂抓挠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别开门……别开门……”修士的声音变成呜咽,“他们都不是人了……雾里有东西在说话……在叫我们互相杀……”
“砰!”门板被撞碎的巨响传来,镜头猛地翻转,拍到灰雾中伸出无数惨白的手,将修士拖入浓雾。最后的画面,是那双孩童的眼睛在雾中缓缓闭上,嘴角勾起诡异的笑容。
星象仪的镜面恢复平静,只剩下那团灰雾在无声翻滚。
“暗桩……没了。”上官云阙的声音沙哑,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刻着“云”字的令牌,令牌已彻底失去光泽,“这是商号在天苍城的总负责人,修为达到了灵皇境,竟然……”
叶天麟的混沌权杖剧烈震颤,杖尖的晶石投射出天苍城的灵脉图——原本呈金色的灵脉,此刻已被灰雾侵蚀成灰黑色,唯一还算完整的,只有云阙商号底下的一条支线。
“迷雾在吞噬灵气。”少年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凡人体内没有灵力缓冲,最先被污染;低阶修士能撑一时,却会被诱导出心魔;只有灵皇境以上的修士,才能暂时守住神智,但也撑不了多久。”
叶枫的融合古剑突然指向星象仪,剑身上的幽冥混沌纹与灰雾产生共鸣:“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雾,是人为操控的。你看雾团边缘的流转轨迹,和幽冥教的‘蚀心阵’一模一样。”
他顿了顿,补充道:“阵眼不在城内,而在城外的迷雾深处。有人在人界布下了和血炼阵相似的阵法,用凡人的情绪和生命做祭品。”
“是谁?”小青的指尖泛着空间波动,却在接触镜面灰雾时被弹开,“我们现在回不去人界,空间通道被这雾干扰了,强行穿越只会被撕碎。”
上官云阙调出天苍城的资料,指尖点在一个标记上:“你们还记得天苍城的城主吗?三年前商号曾和他有过交易,这人暗中修炼过幽冥教的《噬魂诀》,当时只以为是旁门左道,现在看来……”
星象仪突然接入一段新的传讯,是云阙商号在邻城的暗桩发来的。画面中,一个身披紫袍的老者正站在天苍城外的山巅,手中挥舞着一柄骨扇,扇面上的符文与灰雾遥相呼应。
“是他!天苍城主赵玄!”老者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这老狗竟投靠了幽冥教,用全城人的性命修炼邪功!”
画面里,赵玄每挥动一次骨扇,天苍城的灰雾就浓郁一分。城门口堆积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有凡人也有修士,他们的眉心都有一个细小的血洞,显然是被抽走了魂魄。
“桀桀桀……”赵玄的声音透过传讯器传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得意,“百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用百万生魂祭炼的‘蚀心雾’,足以污染整个人界的灵脉!到时候,人界就是我们幽冥教的囊中之物!”
他突然看向镜头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空间看到幽冥界的众人:“叶枫,苏雪柔……你们在幽冥界躲得倒是舒服。可惜啊,等我炼化了天苍城,下一个就是你们在意的那些人……比如,你那个在青云宗的小师妹?”
星象仪的画面突然炸裂,化作漫天光点。上官云阙脸色铁青地收起仪器:“暗桩被发现了。这老狗故意说这些,是想激怒我们,让我们乱了方寸。”
叶枫的拳头缓缓握紧,指节泛白。他想起青云宗那个总爱跟在身后的小师妹,想起她送自己离开时塞的那袋桂花糕,心头涌起一股冰冷的杀意。
“他在逼我们回去。”苏雪柔握住他的手腕,冰魄剑的寒意让他冷静了几分,“天苍城的迷雾明显是个陷阱,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柳梦琪从丹炉里取出一枚莹白的丹药,丹药散发着清冽的香气,能暂时稳定心神:“这是‘醒神丹’,我多炼一些,让商号的人想办法送进天苍城。至少能让还没疯的人撑得久一点。”
叶天麟的混沌权杖指向星象仪的残骸:“我试着用混沌气沟通人界的灵脉,看看能不能找到阵眼的准确位置。只要知道在哪,或许能远程引爆灵脉,暂时压制迷雾扩散。”
上官云阙则开始翻阅商号的密档,指尖快速划过泛黄的纸页:“天苍城郊外有座‘锁龙山’,传说山里有上古修士留下的镇灵塔,专门镇压邪祟。如果能启动镇灵塔,或许能净化迷雾。”
叶枫沉默片刻,突然看向小青:“空间通道完全打不开吗?哪怕只是传递消息?”
小青指尖的空间裂隙尝试着延伸向人界,却在中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碎:“雾里的精神污染会干扰空间法则,强行打开只会让裂隙变得不稳定。但……”
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青色的晶石,晶石内封存着一道微弱的空间印记:“这是我之前在青云宗留下的印记,虽然微弱,但或许能传递一道简短的传讯,提醒他们小心天苍城的迷雾。”
叶枫接过晶石,注入一丝幽冥鬼火的净化之力:“告诉他们,天苍城的迷雾是幽冥教所为,让他们尽快疏散周边城镇的凡人,加固宗门防御。另外……”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柔和:“告诉小师妹,等我处理完幽冥界的事,立刻回去找她。”
小青点头,指尖的符文融入晶石。青色的晶石化作一道流光,钻进空间裂隙的残骸,消失在众人眼前。
幽冥界的风从聚灵泉旁吹过,带着人界传来的淡淡血腥味。星象仪的碎片还在闪烁,映出天苍城那片不断扩大的灰雾,如同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叶枫的融合古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尽快解决枉死城的事,然后想办法回人界。天苍城……不能成为第二个枉死城。”
远处的枉死城方向,灰黑色的阴气与天苍城的迷雾遥遥呼应,仿佛两朵盛开在阴阳两界的毒花。没人注意到,聚灵泉的泉水中,正悄然浮现出与天苍城迷雾同源的细微灰点,在灵气的冲刷下缓缓旋转,如同一个个缩小的漩涡。
迷雾,正在以无人察觉的方式,将阴阳两界都拖入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