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没有停下脚步。在初步成功的狂喜之后,他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和对细节的极致追求,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几乎不眠不休,对药剂进行了进一步的优化和提纯。他简化了制备流程,增强了药剂的稳定性,并确保了其在空气中快速扩散后依然能保持高活性。苏妩则一直陪在他身边,为他递上咖啡,在他疲惫时强行喂他吃些东西,用她的方式支撑着他完成这最后的冲刺。
当一支更加纯净、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药剂最终呈现在无菌容器中时,顾衡和苏妩都知道,是时候了。
他们没有选择独自享用这来之不易的成果。无论是顾衡残存的科学家良知,还是苏妩历经多个世界后对生命的敬畏,都让他们无法将这份希望独占。
“送去G市基地。”苏妩握住顾衡的手,眼神坚定,“那里是最大的人类聚集地,有最基本的秩序和执行力。”
顾衡点头,毫无异议。对他而言,这药剂的价值,在于它能终结这场灾难,而终结灾难,意味着能给苏妩一个真正安全、平静的世界。
两人带着优化后的药剂和制备资料,驾驶着越野车,再次踏上了前往G市基地的路。这一次,路途似乎不再那么阴森可怖,希望如同灯塔,指引着方向。
基地的守卫看到他们,尤其是看到与常人无异的顾衡和气质非凡的苏妩,在验明药剂和资料的惊人价值后,几乎是立刻以最高规格将他们迎了进去。基地的高层在震惊和狂喜中,迅速制定了方案。
三天后,一个晴朗的早晨。数架经过改装的直升机从G市基地起飞,携带着装有药剂的特殊喷洒装置,飞往预定的坐标。
苏妩和顾衡站在基地的了望塔上,手紧紧握在一起,望着那些逐渐变成小黑点的直升机。
“会成功的,对吗?”苏妩轻声问,尽管她知道答案。
“会的。”顾衡的回答简短而肯定,他揽住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
当直升机在各大城市上空开始喷洒,那带着微弱蓝光的雾气如同神迹般缓缓降下时,奇迹发生了。
街道上、废墟中,那些游荡的、嘶吼的丧尸,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动作猛地僵住!它们眼中浑浊的红色开始如潮水般褪去,皮肤上的青灰色逐渐被正常的肤色取代,扭曲的面容一点点恢复成人类应有的样子……茫然,困惑,继而是不敢置信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痛哭。
病毒被逆转了!丧尸,正在重新变回人类!
消息如同燎原之火,通过残存的通讯网络迅速传开。希望、哭声、欢呼声……开始在这片沉寂了太久的大地上回荡。末世,在这一天,看到了终结的曙光。
站在了望塔上的苏妩和顾衡,相视一笑。他们做到了。
没有在基地久留,婉拒了所有的挽留和荣誉,在确定药剂确实有效并开始大规模生产后,苏妩和顾衡悄然离开了。
苏妩带着顾衡,没有去别处,而是回到了这个世界的、属于“苏妩”这个身份的家——那栋位于安静街区、末世爆发第一天她离开的别墅。
推开略带尘封的家门,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家具上落满了灰尘,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
“这里,”苏妩看着顾衡,眼中带着一丝怀念和释然,“是我在这个世界开始的地方。”
顾衡握紧她的手,目光扫过这个充满她过去生活痕迹的空间,眼神温柔:“现在,是我们的家。”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像所有普通的情侣一样,开始细致地打扫、整理这个“新家”。顾衡依旧用他那种高效而独特的“异能打扫法”,苏妩则负责整理物品,将一些具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擦拭干净。他们一起清洗窗帘,晾晒被褥,将末世前的照片重新摆上柜子……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一点点擦去末世的阴霾,重新描绘普通生活的轮廓。
当最后一件物品归位,整个家焕然一新,窗明几净,充满了阳光和生活气息时,苏妩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正在阳台给一盆侥幸存活的绿萝浇水的顾衡。
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温柔而专注。
她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和宁静充满。
她缓缓走到他身后。
顾衡察觉到,转过身,对上她异常明亮和认真的眼眸。
苏妩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这是她前几天整理物品时,在原主首饰盒的角落里无意中发现的,一枚设计简约却熠熠生辉的钻戒。她偷偷藏了起来,等待着这个时刻。
她在顾衡惊讶的目光中,单膝跪地,仰头看着他,打开了盒子。
“顾衡,”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穿越了十个世界、历经生死磨难后沉淀下的所有深情,“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或者其他的世界,有没有这样的习俗。但我想告诉你,我想用我能想到的、最郑重的方式,向你许下承诺。”
她看着他那双已然恢复清澈、此刻充满了震惊和动容的黑眸,一字一句,无比真诚地说道:
“你从冰冷的王座走向我。”
“我们一起走过末世的黑夜,也一起迎来了新的黎明。”
“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多少世界,多少冒险,但我知道,无论去哪里,我都想和你一起。”
她举起那枚戒指,眼中闪烁着泪光和无比幸福的笑意:
“顾衡,你愿意……嫁给我吗?”
“愿不愿意,从此以后,无论顺境逆境,无论人类还是其他,都和我,永远在一起?”
顾衡怔怔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看着她手中那枚象征着永恒承诺的戒指,听着她这番笨拙却比世上任何誓言都动人的求婚。他想起实验室的初遇,想起她的安抚,她的调笑,她的陪伴,她的支持……想起她是他冰冷世界里唯一的火种,是他重获新生的全部意义。
巨大的幸福和感动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眼眶瞬间红了。
他没有立刻去接戒指,而是俯下身,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用力地、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我愿意……”他的声音哽咽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狂喜,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我愿意,妩妩……我愿意!”
“不是嫁,不是娶……是在一起。”
“永远在一起。”
他松开她,眼中含着泪,嘴角却扬起最灿烂的笑容。他伸出手,不是去拿戒指,而是握住了她拿着戒指的手,引导着她,将那枚冰凉的指环,缓缓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尺寸,竟然刚刚好。
夕阳的余晖为戒指镀上了一层永恒的金色光芒。
苏妩看着戒指在他修长手指上闪耀,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却是喜悦的泪水。她扑进他怀里,两人紧紧相拥,在洒满金色光辉的阳台上,旋转,欢笑,如同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末世已经结束,新生活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