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肩王府,主院寝殿。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苏妩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卷医书,心思却早已飘远。侯府那雷霆万钧的一幕,顾衡冷厉的侧脸,他抱着自己宣告“苏妩便是本王的命”时那斩钉截铁的语气……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让她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殿外传来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熟悉的安全感。苏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刚放下医书站起身,那道挺拔如松的玄色身影便已出现在门口。
顾衡回来了。他脸上带着一丝处理完公务的冷肃,但在目光触及苏妩的瞬间,那冷意便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化作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他大步走来,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手指包裹在自己温热宽厚的掌心中。
“在等我?”他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更多的却是满足。
“嗯。”苏妩点点头,任由他拉着自己在软榻上坐下,依偎在他身边,“宫里……可还顺利?”她轻声问,带着一丝关切。
顾衡唇角勾起一抹慵懒而笃定的笑意,伸手将她颊边一缕碎发拢到耳后,动作亲昵自然。“顺利。皇兄见我能走能跳,高兴得很。”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就是有点酸溜溜的,嫌我有了媳妇忘了兄长。”
苏妩被他逗得抿唇一笑,脸颊微红。她能想象皇帝那无奈又欣慰的表情。
“不过,”顾衡话锋一转,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她,带着郑重,“该给夫人的东西,皇兄可一点没吝啬。”
他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了内侍总管恭敬而清晰的声音:“圣旨到——并肩王殿下、王妃苏氏接旨——”
苏妩微微一怔,有些意外圣旨来得如此之快。顾衡却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牵起她的手,从容起身。
宣旨的正是皇帝身边最得力的老太监,他手持明黄卷轴,在王府正厅站定,神情肃穆。顾衡拉着苏妩,坦然立于堂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并肩王妃苏氏妩,秉性柔嘉,敏慧端方。其心仁善,其术精妙,解朕弟衡之沉疴剧毒,功莫大焉,实乃社稷之幸,皇家之福。特赐封‘超品护国亲王妃’,享亲王双俸,仪同副后,位在诸王妃之首,以示恩宠。”
老太监的声音抑扬顿挫,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回荡在厅堂之中。
“赐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南海明珠十斛,东珠凤钗一对,赤金嵌宝头面十套,另赐京郊皇庄两座,良田千顷,以资嘉奖。”
“另,赐王妃苏氏可随时入宫面圣、面见皇后之权;赐其亲卫五十,护卫周全;其所用份例、仪仗,皆按亲王规制加倍。钦此!”
圣旨念完,整个厅堂落针可闻。这份封赏之厚重,特权之显赫,简直闻所未闻!“超品护国亲王妃”,位同副后,亲王双俸,仪仗加倍,亲卫拱卫,随时入宫……这哪里仅仅是奖赏,这分明是皇帝亲手为苏妩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金光,将她推向了整个王朝女性权势的巅峰!从此以后,莫说永宁侯府,便是当朝一品诰命、宗室贵女,在她面前也需低头行礼,不敢有半分轻慢!
苏妩心中震撼,一时竟忘了反应。这份荣耀,这份尊崇,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顾衡。
顾衡神色平静,似乎对这丰厚的赏赐毫不意外,他眼中只有对她反应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低声道:“夫人,谢恩。”
苏妩这才回过神,连忙随着顾衡一同跪下,声音清晰而恭敬:“臣妾苏妩,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太监笑眯眯地将圣旨恭敬地交到苏妩手中:“王妃娘娘,快快请起。陛下说了,您于国有大功,于并肩王殿下有再造之恩,这些都是您应得的。”他看向顾衡,又补充道,“陛下还说,让王爷好生陪着王妃‘休养’,朝堂之事……不急在一时。”
顾衡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带着点“我就知道”的得意:“臣弟领旨,定当……好好陪伴王妃休养。”
送走了宣旨太监,正厅里只剩下顾衡与苏妩二人。那卷明黄的圣旨握在苏妩手中,沉甸甸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顾衡将她重新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都听到了?以后,你就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之一。再无人敢给你半分委屈受。” 他语气中的霸道与宠溺,比那圣旨上的金印更加不容置疑。
苏妩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圣眷和身边这个男人倾尽所有的庇护,心中最后一丝不安也烟消云散。那些过往的屈辱、艰辛、如履薄冰的日子,仿佛真的在这一刻彻底成为了前尘旧梦。
她抬起头,眼中水光潋滟,盛满了全然的信任、依赖和无尽的情意,轻轻唤道:“夫君……”
这一声呼唤,胜过千言万语。
顾衡眸色瞬间暗沉下来,那里面翻涌的深情几乎要将她溺毙。他不再言语,低头,精准地攫取了那两片柔软的唇瓣。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任何一次,它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带着尘埃落定的圆满,带着给予她无上荣耀后的满足与独占欲,温柔而缠绵,却又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强势,细细密密地将她完全包裹。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王府内各处次第亮起了温暖的灯火。寝殿内,红烛高燃,映照着帐内紧密相拥的身影。
苏妩枕在顾衡的手臂上,困意渐渐袭来。身体虽然疲惫,心中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和甜蜜填满。她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意识渐渐模糊。
顾衡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恬静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唇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描绘着她精致的眉眼轮廓,眼神深邃如海,里面是化不开的珍视与独占。
他小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将人更紧地拥入怀中,仿佛拥抱着整个失而复得的世界。
窗外,月华如水,温柔地洒满庭院。虫鸣唧唧,更显夜的静谧。
权势、尊荣、滔天的富贵……此刻在他眼中,都不及怀中这温软的一团。他历经生死,挣脱枷锁,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她,一份与她相守的安宁。
如今,毒已解,仇已报,名分已定,荣宠加身。她在他怀中安然沉睡,而他,终于可以放下所有戒备与锋锐,拥着他的全世界,沉入一个久违的、只有安宁与甜蜜的梦境。
王府内外,一片静谧祥和。属于他们的崭新篇章,正沐浴在月光下,缓缓铺开。从此,并肩王顾衡与护国亲王妃苏妩的名字,将紧紧相连,成为这京城权贵圈中,最耀眼也最无人敢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