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的指尖还带着一丝微颤,珍重地点在苏妩的唇上。那声“要你”和“甜”,如同生锈的齿轮终于被撬动,带着沙砾摩擦的粗粝感,却又无比清晰地回响在寂静的房间里。
苏妩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温热一片。不是悲伤,是狂喜的洪流冲垮了堤坝。她猛地抬手,紧紧环住顾衡的脖颈,将自己更深地埋进他怀里,声音哽咽却带着璀璨的笑意:“你说了!顾衡,你说了!”
她的拥抱热烈而滚烫,带着全然的肯定和无法言喻的骄傲。顾衡被她撞得微微后仰,琥珀色的眼瞳里清晰地映出她泪眼婆娑却笑容灿烂的脸庞。他有些无措,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哭,但身体的本能却让他立刻收紧了手臂,将她牢牢地圈住,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而安抚的:“……嗯。”
这一个短促的音节,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自己沉寂已久的心湖里也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低头,看着怀里哭得肩膀都在抖的苏妩,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陌生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来——不是恐惧,不是困惑,而是一种温热的、酸胀的、让他想要为她做点什么的冲动。他笨拙地抬起手,指腹有些僵硬地、小心翼翼地擦过她湿漉漉的眼角。
“……别。”他尝试着,喉咙里挤出这个单音,带着一丝笨拙的焦急。
苏妩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认真和一丝慌乱的脸,心尖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拂过。她吸了吸鼻子,绽开一个更大的笑容,带着浓重的鼻音:“好,我不哭。我高兴……特别特别高兴!”
她主动凑上去,在他微凉的唇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带着泪痕咸湿的吻:“奖励!”
顾衡的瞳孔瞬间放大,被她这主动的亲吻弄得措手不及,但随即,那琥珀色的眼底便如同被点燃的星辰,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像是瞬间领悟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法则——表达,可以得到她更甜的吻!
巨大的兴奋和探索欲压倒了一切!
他不再满足于被动的接受。他猛地扣住苏妩的后脑,急切地低头追索她的唇,这一次,不再是掠夺般的深吻,而是带着一种新奇的学习心态,笨拙地模仿着她刚才那个响亮的“奖励”。
“啵!”
他用力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发出清晰的声响,然后迅速退开一点距离,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像个等待夸奖的孩子,喉咙里发出一个短促而期待的:“……嗯?”
苏妩被他这笨拙又可爱的举动逗得破涕为笑,心软得一塌糊涂:“对!就是这样!顾衡真棒!”
她毫不吝啬地回赠了一个更绵长的吻。
顾衡似乎彻底迷上了这种“发声-得到回应-得到奖励”的模式。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这全新的、能带来巨大满足感的互动方式。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毯上缓缓移动。
“饿。”他指着自己的肚子,看着苏妩,眼神里带着明确的诉求。当苏妩笑着点头说“好,我去做”时,他立刻又补充了一个字:“……快。”
苏妩被他这急切的催促逗笑,故意放慢脚步。顾衡立刻皱眉,伸手精准地拽住了她的衣角,眼神带着控诉和坚持:“……快!”
当苏妩端着简单的早餐回到房间,顾衡的目光立刻锁定了她手里的牛奶杯。
“……烫?”他问,带着一丝谨慎的试探。
“温的,不烫。”苏妩递给他。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指尖碰了碰杯壁,确认温度适宜后,才低头喝了一口。随即,他抬起头,看着苏妩,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烁着一种纯粹的愉悦,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好喝。”
苏妩的心像是被浸泡在温热的蜜糖里。每一个从他口中艰难蹦出的字眼,都如同世间最珍贵的宝石。
整个白天,成了顾衡新生的“语言实验场”。
他看着窗外飞过的鸟:“……飞。”
苏妩递给他一块苹果:“……吃?”他接过去,咬了一口,然后认真地看着她:“……甜。”
不小心被桌角磕了一下膝盖,他蹙眉,指着痛处,带着一丝委屈看向苏妩:“……痛。”
苏妩立刻凑过去,对着他微红的膝盖轻轻吹气:“呼呼,痛痛飞走啦!”
顾衡怔怔地看着她温柔的动作,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膝盖,似乎真的觉得没那么痛了。他伸出手,学着苏妩的样子,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眼神澄澈:“……苏苏。”
——这是他第一次,清晰而完整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苏妩的呼吸瞬间停滞,巨大的幸福如同烟花在胸腔里炸开!她猛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我在!顾衡,我在这里!”
顾衡被她撞得晃了一下,但手臂却稳稳地回抱住了她。他感受到她身体的轻颤和激动,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满足感和归属感充盈了他整个胸膛。他低下头,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顶,一遍又一遍地、清晰地重复着这个让他心口发烫的名字:
“苏苏……”
“苏苏……”
声音从最初的生涩,渐渐变得流畅,带着一种奇异的、珍重的温柔。
夜幕降临。
苏妩靠在飘窗的软垫上,顾衡像只大型的树袋熊,固执地挤在她身边,头枕着她的腿,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卷着她垂落的一缕发丝。窗外,深蓝色的天幕上,繁星初现。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苏妩低头,看着腿上闭着眼、呼吸均匀的顾衡。月光勾勒着他安静的睡颜,褪去了白天的兴奋和生涩的探索,只剩下全然的放松和依赖。他的手指还缠着她的发丝,仿佛那是连接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安全的绳索。
她轻轻抚过他柔软的黑发,指尖流连过他英挺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
“顾衡?”她轻声唤他。
顾衡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琥珀色的眼瞳在月光下清澈见底,带着睡意朦胧的温顺,无声地询问着。
苏妩指着窗外浩瀚的星河,声音轻得像梦呓:“看,星星。”
顾衡顺着她的指尖望去。窗外,是城市灯火映衬下略显稀薄,却依旧璀璨的星河。点点星光如同细碎的钻石,洒落在深邃的蓝丝绒上。
他静静地看了很久,眼神专注而纯粹。
然后,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苏妩。月光下,她的脸庞温柔皎洁,眼底映着窗外的星光,也映着他的身影。
他握着她的手,缓缓抬起,指向窗外那片无垠的宇宙,然后,又极其缓慢而坚定地,将她的指尖,拉回,轻轻点在了自己的心口。
他的目光如同最沉静的深海,牢牢地锁着她,薄唇轻启,清晰无比地、一字一顿地,将白昼里练习了无数遍、早已刻入灵魂的话语,郑重地交付于这静谧的星河之下:
“……苏苏。”
“……我的。”
“……太阳。”
——你,是我的太阳。
——我的世界里,唯一的、永恒的光源。
苏妩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无声地滑落。她俯下身,将滚烫的泪水和更滚烫的吻,印在他同样滚烫的心口。
窗外的星河无声流淌,见证着这间屋子里,一个沉默灵魂终于发出的、响彻宇宙的告白。
【叮!恭喜宿主,您已成为目标“顾衡”认知中不可替代的、唯一的——“苏苏”与“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