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微弱的曦光透过窗棂,驱散卧房内最后一抹幽暗时,顾衡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刹那,昨夜那温软馨香、藤蔓般缠绕的触感便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低头,怀中的位置却已空空如也,只余锦被上一道浅浅的凹陷,和空气中残留的、若有似无的淡香,证明那并非一场荒诞的梦境。
他几乎是弹坐起来,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床铺内侧﹣﹣那里只剩下整理过的被褥,冰冷而空荡。昨夜那个蜷缩的小身影,连同那令他心烦意乱的温度,都已消失不见。一丝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更深的烦闷掠过心头,他迅速起身,仿佛要逃离这间还残留着暧昧气息的卧房。
简单换上劲装,顾衡大步走出房门,径直来到庭院之中。清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湿润的霜气,吸入肺腑,让他因昨夜混乱而有些昏沉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许多。他需要行动,需要用汗水冲刷掉体内残留的、不属于他的柔软气息和那该死的、挥之不去的玫瑰香。
庭院角落,他选了一块开阔地,深吸一口气,便开始了每日雷打不动的晨练。拳风凌厉,破开冰冷的空气,发出沉闷的呼啸。每一拳,每一腿,都凝聚着千钧之力,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意味。玄铁面具在熹微的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掩盖了他所有可能泄露的情绪,唯有紧抿的唇线和专注得近乎凶狠的眼神,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强迫自己将所有心神都沉浸在招式的运转、力量的爆发上,试图将那团扰乱他心神的\"麻烦\"彻底驱逐出脑海。
汗水渐渐浸湿了额发和后背,蒸腾起白色的雾气。就在他一套拳法即将打完,气息沉入丹田之时﹣-
\"吱呀\"一声轻响。
卧房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门,被推开了一缝隙。
顾衡的动作猛地一滞,凌厉的拳风硬生生停在半空。他侧过身,凌厉的目光如实质般射向门口。
只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门缝里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苏妩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白皙。她似乎刚刚睡醒,眼神还带着一丝懵懂的雾气,眼尾微微泛红,像只初醒的小动物。当她的目光捕捉到庭院中那个高大挺拔、浑身散发着凛冽寒气和蓬勃力量的身影时,那双漂亮的狐狸眼瞬间弯成了月牙儿,嘴角也绽开一个毫无防备的、甜得能沁出蜜来的笑容。
\"将军~\"
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鼻音,像羽毛轻轻搔过耳膜,尾音拖得长长的,带着天然的娇憨和依赖。
顾衡的眉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拧紧。昨夜被\"袭击\"的阴影瞬间回笼,他周身的寒气似乎更重了几分。他放下拳势,绷着脸,一言不发地大步朝门口走去。每一步都踏得极稳,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依佛要去处理一个等待解决的麻烦。
他高大的身影停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门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笑得一脸无辜的苏妩,眼神冷冽如冰潭:\"何事?\"
苏妩似乎被他这冷硬的语气和迫人的气势吓了一小跳,笑容微微敛起,长长的睫毛扑扇了两下,迅速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汽。她咬着下唇,声音更轻更软,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无助,小声嘟囔道:\"将军……我……我没有衣服穿……\"
顾衡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她身上﹣﹣显然还穿着昨夜的寝衣,单薄且不合规矩。这个认知让他本就紧蹙的眉头锁得更深。他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极力压下某种不耐,才冷硬地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左侧柜子第二格,有备好的衣物。\"
\"哦……\"苏妩乖巧地应了一声,小脑袋却没有缩回去,那双水润的眸子依旧巴巴地望着他,仿佛还有未尽之言,又带着点不敢再开口的怯意。
顾衡看着她这副欲言又止、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那股熟悉的、被误解为\"苛责暴君\"的烦躁感又涌了上来。他几乎是咬美牙,又补了一句,语气生硬得像是在下达军令:\"……门外左转回廊尽头,是盥洗之处。\"说完,他转身就想走,似乎多停留一刻都是煎熬。
\"谢谢将军!\"苏妩的声音立刻又甜了起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欢喜。
顾衡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径直走向庭院一角,那里放着一个备用的铜盆。他动作利落地打了一盆清水,端了回来。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她因为找不到水而露出那种委屈的眼神,那只会让他更烦躁。他端着水盆走到门口,本想直接放在门外地上,但看着那狭窄的门缝,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选择推门进去﹣﹣至少放到房内显眼处,省得她再问。
\"砰\"一声轻响,水盆被他有些粗鲁地放在门内的矮几上。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拔步床的方向。
脚步,瞬间钉死在了原地!
只见苏妩背对着门口,正站在床边。她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就端水进来,更没料到他还会进来!此刻,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寝衣已经褪到了腰间,堆叠在纤细的腰肢上,露出一大片欺霜赛雪的、光滑细腻的背脊。那线条优美得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肩胛骨的形状清晰而脆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背上并非光洁一片,几道浅粉色的、已经愈合但痕迹犹存的鞭痕,如同雪地上的落梅,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伤痛。而此刻,支撑着这片美景的,只有一根细细的、水红色绣着并蒂莲的肚兜系带,松松地挂在颈后,堪堪兜住身前。
晨光透过窗纱,朦胧地笼罩在她身上,将那细腻的肌肤和柔美的线条勾勒得惊心动魄。那画面冲击力太强,带着一种毫无防备的、极致的诱惑与脆弱。
顾衡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猛地冲上头顶,又在瞬间冻结!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绪、所有的动作指令都被这猝不及防的景象彻底击碎。玄铁面具下的脸瞬间涨红,呼吸骤然停滞,连心跳都漏跳了好几拍!他猛地别开脸,动作僵硬得如同生了锈的傀儡,几乎是凭借着军人的本能,才没有失态。胸腔里那股好不容易用晨练压下去的烦躁和混乱,此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混杂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的慌乱和……强烈的被冒犯感。
他再不敢多看一眼,只想立刻、马上逃离这里!
然而,就在他狼狈转身,即将夺门而出的瞬间﹣-
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惊喜和依赖的轻唤:\"将军?\"
紧接着,一阵极轻快的脚步声响起。
顾衡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阵带着甜香的暖风猛地从身后袭来!
一具温软滑腻的身体,带着晨起微凉的肌肤触感,毫无阻隔地、结结实实地贴上了他宽阔紧绷的后背!两条纤细的手臂如同昨夜般,带着令人心悸的柔软力道,从身后紧紧环抱住了他精壮的腰身!
他的后背清晰地感觉到那仅隔着一层薄薄布料的、属于女性的、温软而富有弹性的丰盈挤压感。她的脸颊贴在他因震惊而绷紧的背肌上,带着无限的依恋和满足,用那甜得发腻的声音,在他身后软软地、委屈又欢喜地低语:
\"谢谢将军~还给我端水……从前,从没有人对我这般好过……\"
轰﹣-!
顾衡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沸腾冲撞!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最猛烈的惊雷劈中,瞬间僵硬成了真正的石雕!每一块肌肉都贲张到了极限,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却又被一股无形的、更强大的力量死死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后背传来的、那清晰无比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温软馨香且……近乎赤裸的触感,如同最炽热的岩浆,灼烧着他冰冷的铠甲,瞬间穿透皮肉,直抵灵魂深处!那环抱着他腰身的纤细手臂,此刻却如同烧红的铁箍,烫得他灵魂都在战栗!
【甜甜:啊啊啊啊!贴贴成功!背后杀!能量场核爆!好感度……12%!妩妩!12%了!他在疯狂动摇!冰层开裂了!】甜甜在苏妩脑中激动得几乎要尖叫失声。
顾衡的呼吸彻底乱了,粗重而灼热,胸膛剧烈起伏。他能感觉到自己面具下的脸烫得惊人,耳根更是红得滴血。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什么捏碎!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境地!战场上刀光剑影,尸山血海,他从未眨眼。朝堂上明枪暗箭,诡谲风云,他亦能从容应对。可此刻,身后这个仅着寸缕、抱着他诉说\"从未有人对我这般好\"的女人,却让他方寸大乱,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濒临崩溃!
推?还是不推?
这个念头再次疯狂地撕扯着他。
然而,昨夜那种被误解的烦躁,那种面对她卑微无助时无法下手的感觉,此刻千百倍地汹涌袭来。尤其那句带着哽咽的\"从前从没有人对我这般好\",像一根最柔软的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心防最深处那道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缝隙里。他僵硬地站着,感受着后背那致命的柔软和温度,感受着腰间那看似柔弱却无法挣脱的缠绕,如同被最妖异的藤蔓捕获的猎物,浑身冰冷僵硬,内心却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惊涛骇浪。
时间,再次凝固在这诡异的、香艳的、令人窒息的拥抱里。庭院里冰冷的晨风,似乎都被隔绝在了门外。卧房内,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一个紊乱灼热,一个绵软甜腻,还有顾衡那几乎要跳出胸膛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