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墨羽的执事笑容和煦,眼神却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与探究。他显然注意到了沈劈天这一行人的“不同寻常”——并非指力量外露,而是一种与这混乱集市格格不入的沉静与深邃,尤其是为首的沈劈天,明明感知不到任何能量波动,却让他本能地感到一丝难以言喻的压力。
沈劈天神色平静,并未否认:“初来乍到,确实需要熟悉此地规矩。不知墨羽执事有何指教?”
墨羽笑容更盛,做了个请的手势:“指教不敢当。相逢即是有缘,几位若是不弃,可移步鄙商会在此地的‘清静阁’一叙?总好过在这嘈杂之地。”
沈劈天略一沉吟,便点头应允。他正想深入了解这千星商会,对方主动邀请,正中下怀。
在墨羽的引领下,一行人穿过几条光桥,来到集市边缘一座相对安静雅致的阁楼。阁楼内部空间运用了折叠技术,远比外面看起来宽敞,布置古朴,燃着宁神静气的香薰,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分宾主落座,有灵巧的机械傀儡奉上清冽的、蕴含着微弱法则气息的饮品。
“此乃‘悟道茶’,采自‘法则古树’,虽非极品,但对感悟天地法则略有裨益,聊表心意。”墨羽客气道。
沈劈天端起茶杯,轻轻一嗅,便知此茶不凡,其中蕴含的法则碎片虽杂乱,却正是原初之地特色的体现。他浅尝一口,一股清凉道韵流转全身,与自身太初雷境隐隐共鸣。
“好茶。”沈劈天赞道,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墨羽执事,我等到此,意在了解原初之地,尤其是关于……那些消亡文明的记载,以及可能存在的共同威胁。”
墨羽眼中精光一闪,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看来几位所图非小,并非寻常交易资源之辈。消亡文明的记载,商会内部确有收藏,甚至包括一些它们覆灭前最后的影像与数据。至于共同威胁……”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想必几位也听说过‘清道夫’的传闻吧?”
沈劈天不动声色:“略有耳闻,愿闻其详。”
墨羽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凝重:“‘清道夫’……并非某个具体势力,更像是一种……宇宙的免疫机制,或者说,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规则生命体’。它们游荡于初始回廊乃至更深处,当某个区域‘熵增’过快,或者出现了‘不合理’的法则畸变时,它们便会现身,进行……‘清理’。”
他挥手打出一道影像,正是A3之前捕捉到的那种世界碎片瞬间崩塌的景象。
“看,这就是‘清道夫’的手笔。它们并非毁灭,而是‘重置’,将一切复归于最原始的能量状态。不少强大的文明,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它们的‘清理’之下。这也是为何,众多文明即便发现了原初之地,也不敢轻易大举进入,只能以小规模探索、交易为主的原因之一。”
沈劈天默默听着,这与他的部分推测吻合。原初之地并非无主之地,存在着维持某种“平衡”的恐怖存在。
“除了‘清道夫’,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势力或危险吗?”沈劈天继续问道。
墨羽笑了笑,恢复了商人的从容:“那就多了。比如‘虚空虫族’,它们吞噬一切物质与能量,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还有‘法则掠食者’,专门猎杀领悟特殊法则的个体,夺取其道果;更有些古老的、从上一纪元甚至更早时代存活下来的‘遗种’,其实力深不可测,脾气也古怪得很……”
他侃侃而谈,提供了大量有价值的信息,但也巧妙地避开了某些核心机密,言语间不断强调着千星商会信息的广博与可靠。
“……所以说,在原初之地,信息就是生命,就是力量。”墨羽最后总结道,意味深长地看着沈劈天,“几位若想在此立足,与我千星商会合作,无疑是最佳选择。我们不仅可以提供情报,还能牵线搭桥,促成各种交易,甚至……可以帮助你们,与其他强大的文明建立联系。”
沈劈天不置可否,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代价呢?”
墨羽笑容不变:“商会嘛,自然讲究互利互惠。我们提供信息与服务,相应的,也希望获得一些……独家交易权,或者,在某些特定事务上,能得到几位的‘友谊’与支持。”
所谓的“友谊与支持”,其内涵可大可小。
沈劈天自然听出了其中的招揽与捆绑之意。千星商会是想将他们这个新来的、看似颇有潜力的势力,纳入其影响范围。
“墨羽执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沈劈天缓缓道,“情报交易,可以谈。至于其他……我们初来乍到,还需观望。”
他没有把话说死,但也明确表示了独立性。
墨羽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过去,依旧热情:“理解,理解!既然如此,那我们先从情报交易开始如何?我这里有份《原初之地风物志·基础篇》,包含了回廊分布、常见危险、主要交易点以及部分已知势力的简要介绍,算是给新朋友的见面礼。”
他递过一枚玉简。
“另外,若几位对某些特定信息,比如……某个消亡文明的详细历史,或是某种稀有材料的产地感兴趣,我们可以按信息等级,进行更深度的交易。”
沈劈天接过玉简,神念一扫,内容确实详实,虽然都是基础,但对他们目前而言极为有用。这墨羽,倒是懂得放长线钓大鱼。
“如此,便多谢了。”沈劈天收起玉简,“我们还需在集市逛逛,便不打扰了。”
“请便,请便!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可来清静阁找我。”墨羽起身相送,态度依旧殷勤。
离开清静阁,重新融入集市的喧嚣,代表团成员才松了口气。与墨羽的交谈,看似平和,实则暗藏机锋。
“雷尊,这千星商会,似乎想拉拢我们。”一名成员低声道。
沈劈天望着光桥下川流不息的各色生命,目光深邃:“商人逐利,无可厚非。他们提供的信息有价值,但不可尽信,更不可依赖。在这原初之地,最终能依靠的,只有我们自己的力量。”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混沌雷印那磅礴无边的力量。
“走吧,再去其他地方看看。这原初集市,值得我们好好‘采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