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岳飞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只见整座洞穴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他侧身从石缝中钻出,迅速伏身藏入一堆木箱之后,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外头的动静。整个空间中空无一人,除了他们四人隐约的呼吸声外,再无其他响动。岳飞再次缓缓探出头去,四下细细打量这间密室。只见洞中分为左右两列,堆满了高过一人的木箱,他伸手轻轻一触,只觉箱中实物沉重,装得满满当当。再抬头看去,只见四周石壁上插着两根火把,火光虽称不上纤毫毕现,却也将洞中照得颇为明亮。而他们四人藏身之处则在光影交错之间,明暗不定,恰可藏形匿迹。
岳飞回身向洞内打了个手势,秦岳立刻猫腰上前,欧阳林与秦梓苏则默契地一前一后贴住岩壁。四人蜷缩在箱阵的阴影里,火把的光从木箱缝隙漏下,在他们身上切割出斑驳的纹路。四个人蹲在一起,岳飞拔出匕首,在箱角上刮下些木屑,就这地上的沙尘浮土探出薄层。他伸手做笔,在土上画出了三道交错短线——这是宋军斥候标记岔路的暗记。“运道不错,”他声音压得极低,喉头几乎不动,“看来咱们误打误撞,竟闯入了辽军的密库。”他轻轻的拍了拍手上的浮土,继续低声说到:“这种秘密仓库,除了重地外,一般守备不会太多,大多还是轮戍交替之制。若运气再好些,碰上交接之际,那便更是我们的机会——不论是粮草、军械,只要能毁上一批,便是大功一件。”接着他从身穿的步衣上轻轻的撕下四条丝绳分给众人:“记路用这个——每过拐角,暗结'四方平安扣'。” 旋即伸手抹去地上的痕迹,低声补上一句:“辽人善用翻板陷坑,咱们得千万留心,防着可能的机关埋伏。”
当下岳飞一马当先,带着众人自箱堆之间低伏前行,步步谨慎。他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木箱之间,身形几乎贴着箱角挤过,每一步都极轻,耳朵却高高竖起,警觉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动。当下岳飞一马当先,带着众人自箱堆之间低伏前行,步步谨慎。他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木箱之间,身形几乎贴着箱角挤过,每一步都极轻,耳朵却高高竖起,警觉地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动。再行几步,前方便是洞口。岳飞潜伏在一堆破旧木箱之后,借着箱侧洒落的火光,凝神察看地面。他目光在地上扫过片刻,只见火把摇曳,墙影斑驳,却未映出任何脚步投影。此处若真有人巡逻,哪怕影子一闪也该现形,如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丝毫的踪迹。几人蹲守于暗处,静候约莫一盏茶时分,四周依旧寂静无声,不见半点踪影。
岳飞深吸一口气,右拳缓缓举起,却并未回头,只见他手势一变,并指成掌,平平按向身下地面——正是宋军斥候间常用的“止步噤声”暗号。他侧身从两只包着铁角的木箱间小心挤过,脚步如猫,肩背微伏,身形如蛇游行。紧接着左膝微屈,半蹲而下,右脚悄然探出,在地面上或轻或重地连点数次,似在试探每一寸土地的虚实。待将前方三尺范围尽数踩实,他方才稳稳踏出一步。紧接着他右足再曲,稳稳落地,左脚如先前般远远探出,又是连点轻踩。每一步都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慎之又慎。紧跟着右足微曲踩实,却是把左脚远远前探,似刚才那样,小心翼翼的连连点踩。欧阳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心中知道:这正是《武经总要》所载“雀步”——专为侦地避陷而设。此法以一足试探地势,若遇陷阱或翻板,另一足尚未踏实,仍可疾退保身,正是斥候之中罕见的步法精技。
岳飞这一段路走得似缓实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步落前必先以单足试探,但试探一完,便如落足如飞,又快又稳,片刻之间,他已逼近洞口。他长长吐出一口气,未急于出洞,反而身形一矮,迅速藏入火把照不到的阴影之中,紧跟着就看岳飞右手按刀,却是左手五指张开贴地,正是军中斥候中惯用的‘地听术’,若是远处有脚步声,掌心必然会有震动,比单纯的耳朵听得清,识得远。确认无虞后,他侧首如蛇探穴,仅露出一只眼快速的扫视洞外:左看——空荡的矿道里,只有几根未燃尽的火把插在壁上,光影摇曳;右望——地面浮土平整,无新鲜足迹,唯见几只地鼠正探头探脑的在地上徘徊。
岳飞微微松了口气,他知道若有辽军巡逻而至,这些机警的小兽必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而此时这几只地鼠正在通道中游戏,想必巡逻的辽兵一时半会并不会过来。他曲指成圆,却并不回头,朝着身后众人藏身的地方飞快的一招,正是‘速来’的手令。秦岳,欧阳林几人正双眼眨也不眨的死死的盯着岳飞,看到他发来的手势,即刻会意领命。秦岳当即领头,带着欧阳林与秦梓苏从箱堆后闪身而出,秦岳猫腰疾行,欧阳林与秦梓苏紧随其后,三人踏着岳飞的足印飞速而行,三丈之距,转瞬即至。抵近洞口时,秦岳、欧阳林与秦梓苏三人如小燕展翼,默契分作两拨,迅疾散开。欧阳林与秦岳贴身靠右,藏身于一块倒悬的钟乳石之后,身形隐入石影之中,呼吸几不可闻;而秦梓苏则随岳飞一同,倏地掠入左侧,并肩伏于一处嶙峋突起的岩瘤之后,身躯紧贴岩壁,小心的隐在这里。
岳飞咧嘴一笑,无声地朝秦岳与欧阳林比了个手势,让他们无需过于紧张。随即,他飞快探头,左右一扫,见通道依旧寂静无声,心中略安,这才俯身欲行,准备一举掠出洞口。他俯身,右腿肌肉绷紧,正要发力蹿出——“唰!”衣襟猛地一紧! 秦梓苏的如玉手指如铁钳般攥住他的衣襟下摆,力道之大,几乎要撕破布料。岳飞浑身一僵,硬生生刹住身形,悬在半空的靴底距离地面仅有寸许。他愕然回头,正对上秦梓苏惨白的脸。她额角青筋暴起,右手死死捏着一条绷紧的\"发丝\"——那根本不是什么丝线,而是一根浸过油的兽筋绳,在火光下泛着阴险的透明光泽。岳飞的小腿肚正压在那根绳上,只要再多一分力,绳索必断!一股寒意如毒蛇般窜上脊背,岳飞能感觉到背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自己的衣裳,顺着脊背缓缓的往下流淌,冰凉黏腻。他喉结滚动,向秦梓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秦梓苏指尖发抖,却稳如老匠人雕玉般,一寸寸将兽筋绳回拉。岳飞配合着她的节奏,以足尖点地,如履薄冰地缩回腿。直到绳索彻底松弛,秦梓苏才泄了劲,后背\"咚\"地撞上岩瘤,胸腔剧烈起伏,却连喘息都死死压在齿间。岳飞目光一凝,顺着那根细绳看向黑暗深处——那里隐约浮现出一枚铜铃的轮廓,铃舌悬垂,几乎已与地面齐平,稍有震动便将响起。
这一变故险些酿成大祸,惊得众人心惊肉跳,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直到喘息稍定,几人这才顺着那根细如发丝的兽筋绳小心查看。绳索右端连接着一枚铜铃,悬挂于洞壁凹槽之中,铃身被兽筋细绳紧紧的拉住,只要绳索一断,便会立刻发出清脆响声,,扰人心神。左侧绳索绕过一枚斜插的木楔,木楔入地三分,角度刁钻至极,将绳索的张力完美转嫁到弩机之上。岩壁根部,一架通体漆黑的弩机如同蛰伏的毒蝎,静静盘踞不动。弩身采用辽东特有的铁桦木制成,木质坚硬如铁,却轻巧异常。机括处泛着幽冷的乌光,显然是经常用狼油擦拭保养。最令人胆寒的是那支蓄势待发的三棱箭——箭簇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箭槽内残留的毒液还在缓缓蠕动,散发出混合着腐肉与苦杏仁的刺鼻气味。
再细看绳索连接之处,只见兽筋末端并非直接系于机簧,而是嵌入一枚铜质扣环。那扣环外圆内凹,构造精巧,内部簧片与微型钩爪交错咬合,正是辽人惯用的“子母扣”。“啊!”岳飞忽然轻声惊呼,见众人目光看向自己,便低声解释道:“这子母扣采用‘三簧互锁’之术——绳子不断,三簧锁死;一旦绳松,簧片回弹,扣锁脱落,毒弩激发。” 他说着,不禁背脊一寒。此套机关实乃阴毒之极:兽筋一断,铃声乍响,任谁也会本能地朝响处望去,而就在这短暂一瞬,那枚毒箭已破弦而出,又快又狠,直取要害。莫说中箭,即便只是擦破皮肤,这种毒液只怕也是见血封喉、瞬息夺命,真到了那时,便是神仙也难救回了。
众人不敢大意,又沿着兽筋绳的走向,小心翼翼地以刀鞘拨土、以短枪探隙,将方圆五步内细细筛查一遍,确认再无其他机关埋伏,这才悄然退回洞口。忽然,洞外传来靴底碾压碎石的细响,夹杂着几句含混不清的契丹小调。众人身形一紧,瞬间如壁虎般贴紧石壁,屏息凝神。两名辽兵晃着火把踱步至洞口,火光在岩壁上投下扭曲的巨影。其一人懒洋洋地将火把往洞内一戳,连腰都懒得弯,火光仅照进洞口三尺,便随即缩回。另一人嘟囔了一句:“有‘狼牙索’守着,哪个不要命的敢进?”说罢,两人竟真的掉头便走,只听“嚓”一声,旧火把被掷在地上,新火把插入壁架,火光更亮,脚步声亦渐行渐远。秦梓苏睫毛微颤,心头一动——辽兵这句话透露了关键:他们对机关的依赖,远甚于常规巡查。岳飞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目光却更显凌厉。他指向洞外新换的火把,沉声低语:“火焰比旧的高了一寸,松脂加得更多……下次换岗,至少是两个时辰之后。”
待那队辽兵远去,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众人才小心翼翼地从石壁后探出身来。四人相互看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方才紧绷的气息在这一刻悄然化解。经过这次辽军的巡逻,众人愈发确定,此处洞窟竟是一处天然的退路——巡逻懈怠,机关森严,足以拦阻追兵。若任务完成后能从此处撤离,想来必可从容脱身,避过围追堵截。只是,既然要作为退路,那洞口那道阴毒机关,便不能留下,须得尽早设法破解才行。
四人围着那道“狼牙索”机关低声商议,仔细推敲破解之法。此机关表面不甚复杂,若识得其巧妙之处,实则可轻取而不动杀机。其中那只铜铃,看似警示之物,实则连动陷阱关键。只要捏住铃舌,使其不发声,再轻手取下,便不会触发后续机关。然而真正棘手的,却是隐藏其后的“子母扣”——三片机簧相扣,层层咬合,稍有震动,便会触发弩机射出喂毒之箭。四人细观机关结构后,当即决定兵分两路:欧阳林独自一组,负责拆除铜铃;秦梓苏、岳飞与秦岳一道,对付“子母扣”机关。当下欧阳林凝气敛神,他的左手轻轻的稳住那细细的兽筋绳,右手两指夹住铃舌,稳如止水地缓缓拔出挂钩,那铜铃竟未发出丝毫响动,他并不松开左手,只得把铃舌小心的随手放在地上。另一边,秦梓苏从镖馕中抽出一根的穿云钢针,她平时静气,针尖探入子母扣的锁眼,如蛇信般轻颤,三片铜簧顿时被钢针贯穿,死死咬合在一起,再也无法自动分离。秦岳则是从衣服的内衬上扯下长长的一条布片,小心的裹在自己的手指之上,接着他双指夹住箭尾,逆时针旋拧三圈,把箭簇从箭槽上慢慢的取下,紧跟着他把这剧毒的弩箭轻轻的靠着石壁堆在一旁。岳飞则横刀于弩机之上,刀尖精准楔入机簧的‘消息儿’。青筋在他小臂上凸起,力道稳如磐石,确保弩机不会因轻微震动而误发伤人。片刻之后,三人皆以眼神示意,机关终于在静默中被尽数拆解。
直到此时,众人才终于长长松了口气。几人喘息片刻,随即一个接一个地从洞窟中鱼贯而出,循着辽军巡逻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探查前行。这条坑道四通八达,除去众人藏身的洞窟外,沿途又陆续发现了数个大小不一的侧洞。每个洞口前皆设有不同的机关,有的为陷板塌坑,有的藏着钢针毒刺,阴毒狠辣。所幸众人心细如发,步步为营,这一路虽险,却皆有惊无险。进入洞中细看,只见有的堆满了盔甲兵器,有的藏着金银钱钞,不一而足。墙上火把多已熄灭,偶有余火摇曳,幽幽映出铁器寒光。众人靠着结绳标记方位,小心记录路线,虽不至迷路,却也不敢快行。
其间更有几次,远远见到辽军火把在前方亮起,几人立刻躲入最近的洞中,屏息藏匿。好在均未被发现,几经惊险,总算安然度过。待那队辽兵走远,众人正欲启程,不料欧阳林却忽然止步。他从怀中缓缓摸出那根打着绳结的丝线,又掏出一张折叠良久的绢纸,正是种师道所赠的密信图。众人面露疑色,只见欧阳林将绢纸在地上摊开,指着上面横七竖八的线条与一圈圈奇异的标记道:“你们看——这些弯道和圈点,像不像咱们刚刚走过的路线?线是坑道,圈是洞窟,而这些点……”他手指一点点移过那些细小墨点,“正是机关所在的位置。”他抬起头,语气笃定:“这是这座密库的地图。”
众人心中大喜,纷纷围拢上前,对着图上的点线位置低声指点,仔细核对。愈看之下,愈觉惊异——这图上所绘路径、岔口与陷阱机关,竟与他们方才所经路线暗暗契合,几乎分毫不差。欧阳林、秦岳与秦梓苏心头俱是一震,皆不由自主地想到同一件事:“那高义到底所谋何事,也难为他竟然能画出这份详细的密图出来。” 而岳飞此刻却激动难抑,双拳紧握,肩头轻颤,若非顾忌此地尚在敌后,他只怕早已仰天长啸。他一指图上那个不起眼的小小叉号,声音低沉而坚定:“这么看——这儿才是整个密库的主标志,应该是咱们此行真正的目的地。”他手指在图上连点几处节点,再一看四周地势,不禁咧嘴一笑:“就在附近!走,去看看。”
众人按图索骥不再紧要,这才引出众人大战萨氏兄弟,秦梓苏巧破火药阵,众人这才要有惊无险逃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