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粮税,还是杂税。”
“都是按家里有多少口人,来计算每年要交多少税粮。”
老爷子点头:“没错。”
朱雄英笑了。
咯咯咯的笑声中,眼神却透着老爷子独有的“狠”与“冷”。
“那不就简单了?”
“既然士绅这么爱土地。”
“皇爷爷,不如咱们把税法改一改。”
“从人头税,改成田产税。”
“一亩地,交一亩的税。”
“谁的地多,谁就交得多。”
“这样一来……”
“那些官员、豪绅,不是喜欢圈地吗?”
“好啊。”
“圈得越多,交得越多。”
“顺便,彻查天下田地。”
“不管是谁,只要不肯查……”
老爷子听到这儿,已经猛地站起身来。
双眼如火,燃烧着久违的战意。
“雄英,你可知道,这个税法一出,会遇到多少阻力?”
“会得罪多少人?”
年仅七岁的朱雄英,露出甜甜的笑容。
可眼神冷得像刀。
他语气平静,却藏着锋利。
那一刻,连一向威严的老爷子,也生出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情绪。
他心头一震。
某种直觉在提醒他。
这声音,是雄英,但又是他长大后的模样!
“蒙元打来时,他们跪得比谁都快,像狗一样!”
“他们怕蒙元的刀!”
“可他们就不怕大明的剑吗?”
皇宫深处,夜色沉静。
烛光微弱,老爷子已沉入梦乡,脸上偶有笑意浮现。
而此时,在外殿中。
朱标手里拿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
落在那个伏案疾书、画画写下的少年身上。
朱允熥!
看着这个儿子,朱标心中五味杂陈。
常氏,自己原配的妻子,因生他而难产离世。
所以,对这个孩子,他情绪复杂。
记忆里,只有年幼时,那个大哥走到哪都带着他。
他从不问,仿佛这个孩子不存在。
但自从雄英八岁那年走后,一切都变了。
身为太子,他忙于朝政,渐渐忽略了这个儿子。
甚至一年之中,只有中秋、年节等重大日子才能见上一面。
吕氏曾说,这孩子喜欢清净,建议搬去东宫偏僻的小院。他虽未明言答应,但也未反对。
第二天,一个年仅九岁的孩子,就带着一个小丫鬟独自搬了出去。
从此以后,见一面更难。
朱标不得不承认,那些年,他几乎感觉不到这个孩子的存在。
直到这次病后,他才重新注意到他。
回想起过往种种,心中竟泛起一丝难以掩饰的愧疚。
父子之间的共同回忆少得可怜,这让朱标有些不安。
而且,此刻两人同处一室。
他却能清晰感觉到,儿子在悄悄疏远自己。
只要察觉他的目光,那孩子身体便会紧绷,眼神也会慌乱地避开。
这使得父子之间,愈发沉默,愈发疏离。
“咳!”朱标忽然起身,轻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僵局。
“不知老爷子有没有梦到你大哥,都快到子时了。”
“应该梦到了。”朱允熥低声回应,语气简短。
朱标听后,更觉无力。
但他还是决定靠近一些,主动开口问:
“你在做什么?”
朱允熥这才抬头,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才轻声答道:“父亲,我在想那三句话,就是门上写的那些。”
“我记得下来了,总觉得有用。”
“而且,之前梦到大哥时,他也说过……”
“这三个谜题,直接关系到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朱标眼中一亮,“快说来听听。”
“第一个是【坐也是立,立也是立,行也是立,卧也是立】。”
“第二个是【枝头眉月仍半掩】。”
“第三个是【节约劳力,大有可为】。”
朱标皱起眉头。
他一开始并未留意这些话。
直到此刻。
三个谜语传入耳中,心头猛地一颤。
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扯住了他的心。
“先说第一个。”
他立刻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缓缓开口:“第一个‘坐也是立’……我最先想到的是‘田’字,无论怎么看,都像是‘立’的变体。”
“但后来又觉得不太对劲。”
“可能另有其字。”
朱标追问:“第二个呢?”
朱允熥摇头:“【枝头眉月仍半掩】……我一时想不到。”
朱标便转向第三个:“【节约劳力,大有可为】。”
“嘶……”
“这三个,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朱允熥略显无奈,却很快振作精神。
“我想,这些谜语既然刻在那间屋子的门上,必定与主人有关。”
“不是名字,就是某种隐藏的关联。”
“只要我们破解其中一个,剩下的可能就能顺藤摸瓜。”
朱标点头:“说得有理。”
“那我们从第一个再理一遍。”
“这句‘什么都是立’,再想想……”
他一边低声重复,一边在偏殿中踱步。
脚步忽然停住。
目光落在墙上一幅画——“万马奔腾图”。
眼神瞬间定住。
整个身子仿佛被什么击中。
心跳如擂鼓般震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眼前。
只差一步。
却怎么也迈不出那最后的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