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泷玉望着朱允炆。
“夏季刚过,秋季将至。”
“在寒冬来临之前,草原部落总会清减人口,争夺过冬的物资。”
“所以,也速迭儿南下,几乎是必然之事。”
“说不定,草原各部会短暂联手,听从他这位‘新大汗’的号令。”
柳泷玉语气轻柔,却掩不住内心真实想法。
“现在,也该为自己谋划一下了。”
“妾身之前所说的话,殿下可有答复?”
“洪武帝坐镇朝堂,整个大明都如同铁桶一般,无人能动摇他的威信。”
“内部无从下手,只能从外部打开缺口!”
“殿下!”
“请别忘了,您的老师,是否还记得对您的那份情谊。”
如果是以前。
一提到黄子澄,朱允炆必定勃然大怒!
可如今。
一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
还有朱雄英再次现身。
他便一阵心烦意乱。
沉思许久。
最终。
朱允炆起身。
“大明需要的是一个仁厚的君主!”
“皇爷爷始终不明白这一点。”
“如今设立神威军……”
“朱雄英掌控钱粮,已经点燃了大明的战争之火。”
“什么军事改革,这分明就是在为一场大战铺路!”
“好战者,终将灭亡!”
“这不是功劳,这是灾祸!”
朱允炆声音复杂,却异常坚定。
“作为大明的皇孙,血脉中流淌的是大明的血,我该为这个国家做点事。”
“只要这一次,我守住初心,效仿唐太宗的魄力!”
“唯有我!”
“才能带领大明走向更好的未来!”
柳泷玉轻声一笑,“殿下聪慧,那我们就从明天开始布局吧。”
“不!”
朱允炆猛地一挥袖,转身就走。
“何必等到明天!”
“就是现在!”
……
此刻的齐泰,正为今日朝中之事满心烦闷。
“皇上这般作为,分明是在助长军中的好战情绪!”
一口烈酒入喉。
正愁绪难解之时。
门外仆人送来了信件。
“老爷,二皇孙送来的信。”
“嗯?”齐泰一愣,连忙接过。
拆开信封,信中只有两句话。
“先生,近日秦淮河畔风光正好。”
“科举临近,先生不妨看看,我大明士子的报国之心。”
齐泰皱眉,一时不解其意。
许久之后。
他才似有所悟。
手中的信纸,悄然滑落。
眼中泪水炽热,“好!好!”
“二皇孙没有输!”
“他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积蓄力量!”
齐泰想起,那天在梦境中。
他齐泰,已经是大明兵部尚书,真正意义上的位极人臣!
而大明的皇帝。
本就该是二皇孙!
如果不是黄子澄提出的“先弱后强”,以及临阵更改的那几条关键策略。
他们怎么会失败?
不过,现在也好……
“黄子澄这等人,不提也罢!”
“但殿下身边,理应还有贤臣辅佐!”
“来人!”
“准备笔墨!”
忽然。
齐泰一声吩咐,立刻有老仆端来文房四宝。
齐泰提笔,写下一封信。
“马上送去川蜀,请方大先生返京!”
方大先生。
正是方孝孺!
大儒宋濂的亲传弟子!
建文四杰之一!
写完这封,齐泰仍感不足,又提笔写下第二封。
“送去松月居士那里!”
“守孝三年,也该回来了!”
松月居士……
练子宁!
也是后世所知的建文四杰之一。
……
很快,夜色渐浓。
皇宫里没了白日的喧嚣。
朱标回到东宫时,已经很晚。
后天,燕王要回北平。
他作为长兄,先和晋王朱棢、燕王小聚了一场。
今日大明又添“新利器”。
酒,自然也多喝了几杯。
回到东宫,已是深夜。
最近这些日子,他常去那座冷清的小院。
所以走到院前,下意识地伸手去开门。
望见院中两棵树。
心中泛起过往种种。
情绪难明。
走进屋内。
他本想借着醉意,一觉到天亮。
可就在这一瞬。
朱标猛然睁眼,仿佛酒意瞬间散尽。
他快步走到桌前,盯着那两个玉瓶。
忽然,放声大笑……
笑声虽起,眼角却带着泪,激动难掩。
朱标猛然转身,朝门外望去。
院中,两棵树静静伫立。
一棵是早年种下的榆钱树,一棵是后来种下的枇杷树。
而在他身旁,两个玉瓶中。
不再是枯枝,而是冒出了新芽。
嫩绿欲滴!
一枝榆钱新芽。
一枝枇杷嫩叶!
生机乍现!
朱标虽不完全明白其中意味,却已隐隐有了猜测。
他努力平复心中起伏。
立刻提笔:“传令飞骑,立刻送去鹿鸣小院,用刻字木牌通知殿下!”
写完便躺下,准备休息。
……
东宫一角。
朱允熥也早已入睡。
……
同一时间。
朱雄英站在桃园空间内……
看着愈发葱郁的景象。
感受着涌动的庞大能量。
不知系统是否已经完成升级。
但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
入梦!
随着一声低语落下。
朱雄英的意识,已经坠入一片混沌……
兜兜转转……
终于!
……
叮铃一声脆响。
洪武十年!
大明京师。
一个还未怀上孩子的女人,牵着三岁儿子的手,缓步街头。
她尚无孕,眉眼却温柔。
忽然,一阵清亮的金属声传来,母子俩不约而同转头望去。
“雄英!”
“难得出来走走,娘带你去看看?”
这是一对特别的母子。
孩子年纪小,神情却沉稳得不像话,像个小大人。
反倒是母亲,一脸灵动,眼底藏着调皮。
她眸光一动,便看见不远处有个挑担子的老人。
那担子上,摆满各种“孩童小物”。
叫卖声不断,“来瞧一瞧,几文钱的小玩意啦!”
拨浪鼓、小面具、雕刻精致的小玩意。
还有铃铛、虎头帽,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少人都围了过去,带着孩子挑选。
但这位母亲一过来,目光就被摊子正中的一件东西牢牢吸引。
一把金锁!
她心头一动,脚步不自觉快了几分。
“老爷爷。”她轻声唤道,语气礼貌。
老人须发皆白,年纪少说也有七八十。
她一指那把金锁,“这多少钱?”
老者慈眉善目,只说了三个字:
“一百两。”
“一百两?这么贵?”女子一愣。
刚才明明听得清楚,说是几文钱。
她皱眉,看着老人忽然变卦,再看看儿子身上的锦衣。
大概明白了。
怕是看她穿着体面,当她是“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