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杀不死的鬼
张浪没说话，只是举起黄符，对着上面 “噗” 地吐出一口浊气，那黄符瞬间冒出淡淡的黑烟，然后就不动了。
郝建眼珠子瞪得溜圆，指着张浪结结巴巴地说。
“浪、浪哥…… 原来是你亲了那鬼？可你不是说你早就不是处男了吗？这招不是只有处男能用吗？”
张浪白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吐出三个字。
“逗你玩。”
郝建瞬间石化在原地，胡勇捂着胸口哈哈大笑，笑得牵动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张浪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郝健递纸巾的手悬在半空，刚说出口的安慰卡在喉咙里，被那声带着浓重鼻音的 “滚蛋” 砸得粉碎。
他挠了挠后脑勺，想说些什么缓和气氛，走廊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墙壁上缓慢刮过。
胡勇的惊呼声像被捏住脖子的公鸡，尖锐得变了调。张浪猛地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颊瞬间绷紧，郝健更是僵在原地，手里的纸巾飘落在地。
三束手电筒的光柱哆哆嗦嗦地扫向走廊尽头，那里的黑暗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一个人影正从墨色里慢慢渗出来。
那东西的轮廓极其怪异，佝偻着背却又异常高大，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拧成了麻花。它的脖颈以不自然的角度歪向左边，脑袋几乎要贴到肩膀上，每走一步都发出 “咔哒咔哒” 的骨裂声。
破烂的病号服挂在身上，布料烂成了一缕缕的，像是被野狗撕扯过，露出底下干瘪的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像是博物馆里陈列的骷髅标本套上了一层人皮。
“饿…… 我饿呀……”
那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皮管里挤出来的，嘶哑又干涩，还夹杂着牙齿摩擦的咯吱声。
声波撞在走廊两侧的墙壁上，反弹回来，像是无数只冰冷的虫子钻进耳朵里。张浪握着手电筒的手开始发抖，光柱在那人影脸上晃了一下 ——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脸！
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深陷下去，里面没有眼珠，只有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在缓缓流淌，顺着鼻梁两侧的凹槽往下滴。
鼻子的位置只剩下两个黑洞，嘴唇早已腐烂消失，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牙床上还挂着一些暗红色的、像是血肉模糊的组织。它的下巴松垮垮地挂着，随着走路的动作左右摇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人影每向前挪动一步，地面上就会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脚印，那脚印是暗红色的，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像是腐肉混合着铁锈的味道。它的手臂很长，一直垂到膝盖以下，手指像枯树枝一样细长，指甲又黑又尖，在手电筒的光线下闪着诡异的寒光。
郝健的头发根根竖起，像是被静电击中了一样，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
“浪… 浪哥… 你… 你不是说… 说已经搞定它了吗？怎… 怎么又出来了？”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带着哭腔，双腿抖得像筛糠，几乎要站不住了。
张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蒙了，大脑一片空白。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刚才自己用尽全身力气，吸收了这个饿死鬼的怨气，看着它在自己面前化为一团飞灰，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现在，它就活生生地站在那里，而且看起来比刚才更加恐怖，更加狰狞。
人影还在慢慢逼近，那 “饿呀” 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它的速度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三个人的心脏上，让他们的心跳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变得越来越冷，冷得刺骨，像是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他们的皮肤。
张浪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紧紧握住手电筒，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影。
他知道，现在害怕也没有用，必须想办法应对。可看着那个人影越来越近，他的心里也越来越绝望，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胡勇猛地往前跨出一大步，宽厚的肩膀将张浪和郝建死死挡在身后。他右手飞快地在胸前结了个复杂的手印，左手往腰间一摸，似乎想掏出什么法器，喉结上下滚动着，显然是要再次使出请神上身的手法。
那身影逼近的压迫感让他额角青筋暴起，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
“别动。”
张浪的手突然按在他的肩膀上，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料传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你左臂的伤口还在渗血，再请神上身，这条胳膊就废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一块石头投入郝健慌乱的心湖，让那股即将爆发的恐惧稍稍平复了些。
胡勇的动作僵在半空，回头时眼里还燃着挣扎的火光。“那我们总不能在这儿等死！”
他说话时，那 “饿呀” 的嘶吼声已经近在咫尺，一股浓烈的腐臭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像是有人把烂掉的内脏直接塞到了鼻尖。
张浪突然往怀里一摸，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火腿肠 —— 那是他早上匆忙塞进口袋，忘了吃的。
他没多想，扬手就朝人影扔了过去。手电筒的光柱恰好落在那人影枯瘦的手上，只见它以一种非人的速度抓住火腿肠，黑洞洞的眼窝对着他们，下一秒就把整根火腿肠塞进了嘴里。
没有咀嚼的声音，只有咕噜一声吞咽，连带着红色的塑料包装纸一起咽了下去。
可那 “饿，我饿呀” 的嘶吼丝毫没有减弱，反而因为吞咽的动作变得更加急促，人影挪动的速度也快了几分，地上的暗红色脚印越来越密集。
“快！你身上不是总带零食吗？全扔过去！”
张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盯着那人影喉咙处凸起的包装纸轮廓，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郝健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往口袋里掏。巧克力、干脆面、薯片…… 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像雪花一样朝人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