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薯片
她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些。
“可我俩刚出来没多久，就看见范二愣子也从那个山洞里走出来。他瞧见我们，脸一下子就黑了，上来就把小兰摁在地上打，打得特别狠……我吓得赶紧跑了，幸好有爷爷护着，他没敢找我的麻烦。”
“后来爷爷特意警告我，说那个山洞邪乎得很，让我千万别靠近，说进去了可能连命都保不住，还反复叮嘱我一定要记牢。”
张浪听到这儿，原本沉郁的眼神“唰”地亮了起来，像黑夜里燃起了一簇火苗。他猛地往前倾了倾身，追问。
“那个山洞具体在什么位置？你还记得吗？”
范雪从书包里翻出个小本子，撕下一页纸，又摸出支铅笔，在纸上画了个简单的草图：几笔勾出大致的山形，中间圈出个歪歪扭扭的松树图案，旁边打了个叉，标注着“山洞”。
她把纸递给张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时间有点久了，具体在哪儿记不太准，大概就是山上这个位置，有棵特别粗的大松树，山洞就在松树后头，藏得挺严实的。”
张浪接过草图，仔细看了两眼，指尖在松树和山洞的标记上顿了顿，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纸叠好，揣进贴身的口袋里。他抬眼看向后山的方向，眼里的光更亮了些，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多谢你，范雪。说不定，揭开小兰案子的关键，就在这个山洞里。”
郝建和老周也精神一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期待——这两天兜兜转转，总算摸到点像样的线索了。
张浪三人在山上转了整整一天，太阳从头顶挪到了西边山尖，脚下的路走得又陡又滑，可范雪说的那棵大松树和山洞，连影子都没瞧见。
郝建一屁股瘫坐在块石头上，抹了把满脸的汗，喘着粗气骂道。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山洞？该不会是耗子洞吧？这么大个山，找个破山洞，这不跟大海捞针一样吗？”
张浪也累得够呛，在郝建对面盘膝坐下，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眉头紧锁。
“天色不早了，先歇歇吧。”
他瞥向一旁的老周，见他虽然额头渗着汗，后背的衣服也湿透了，却依旧站得笔直，肩膀挺得稳稳的——那是多年军旅生涯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要不然，咱们先下山，明天再来找？”
张浪问道。
郝建头点得像捣蒜。
“行！再找下去，我腿都要断了。”
郝建双手撑在地上，正想换个姿势歇脚，指尖忽然碰到个软乎乎的东西。他摸起来一看，是个皱巴巴的塑料袋，借着远处蜡烛的光，能看清上面印着薯片的图案，袋底还沾着几片碎渣。
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郝建想都没想，捏起碎渣就往嘴里塞。可嚼了没两下，他猛地僵住，“噌”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嘴，一把拽住张浪的胳膊，含混不清地嚷嚷。
“这薯片……这薯片……”
张浪被他拽得一个趔趄，皱眉问道。
“薯片怎么了？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
郝建使劲把嘴里的碎渣咽下去，眼睛瞪得溜圆。
“这薯片是火车上那对小夫妻里，那个叫吴倩的姑娘掉的！我记得清清楚楚，这牌子特别偏，只有京都那边的超市才有卖，这儿根本见不着！”
张浪心里“咯噔”一下，猛地看向那个塑料袋——难怪刚才觉得眼熟，那天在火车上，吴倩确实拆开过一包这个牌子的薯片，掉了几片在过道里，当时郝建还捡起来打趣说“怪可惜的”。
“吴倩怎么会来过这儿？”
老周也凑了过来，脸色凝重。
“她跟这两个逃犯、还有那个乌木道长，到底啥关系？”
张浪没说话，指尖捏着那个塑料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原本以为只是桩虐杀案，没想到牵扯出逃犯、道士，现在连火车上偶遇的小夫妻都扯上了关系，这山洞里藏的秘密，显然比他想的要复杂得多。
张浪的思绪一下子飘回了火车上——那个叫吴倩的姑娘，娃娃脸，眼睛圆圆的，一笑就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爱说爱笑，手里总捧着本杂志，说话带着点京都口音。
她身边的赵阳，戴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说话慢条斯理，听他们聊天时提到过“学术研究”，倒真像个高级知识分子。
当时就怀疑这两个人有点问题，想不到他们竟然也来到了这里。张浪捏紧了手里的薯片袋，眉头拧成个疙瘩。
“他们俩看着就是普通游客，怎么会跑到这深山里来？难道他们一直在偷偷的跟踪自己？还是这两个人有其他的目的。”
郝建在一旁咋舌。
“不能吧？那姑娘看着挺单纯的……”
“不好说。”
老周沉声道。
“越是看着寻常的人，藏的事可能越不简单。”
张浪望着远处跳动的烛火，心里疑窦丛生：这对小夫妻，到底是碰巧卷入，还是从一开始就跟这事脱不了干系？
三人刚要起身，老周突然眼神一凛，猛地伸手将张浪和郝建往地上一扑！两人猝不及防地摔在草丛里，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见老周压着嗓子在耳边低吼：
“别动！有人过来了！”
张浪和郝建瞬间屏住呼吸，顺着老周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见斜前方的树林里，三道黑影正鬼鬼祟祟地往这边移动，脚步声很轻，却瞒不过老周敏锐的耳朵。
今晚的月光格外清亮，像泼了一地的银水，把树林照得明晃晃的，连树叶的纹路都看得真切。张浪伏在草丛里，借着月光眯眼望去，为首那人正是范二愣子，手里还拎着把闪着寒光的柴刀，身后跟着两个陌生男人，身形壮实，眼神阴鸷，一看就不是善茬。
郝建悄悄摸出手机，指尖飞快地在屏幕上划着，借着月光对照着什么。没过多久，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却满是惊惶。
“卧槽……浪哥，你看这照片——这俩货是网上通缉的逃犯！杀人后跑路的那种！他们怎么跟范二愣子搅到一块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