剿灭了几座山寨和村落之后,官军凶残好杀的名声迅速传遍了永宁及其周边各地,百姓无不胆战心惊。
只要看见官军的旗帜,各地头人百姓无不俯首听命,无人敢有违抗之举,因为稍有迟疑或耍小手段的,都已经成了刀下亡魂。
接着明军全面接管了所有地区和村寨,凡有人烟聚集之处,皆有明军驻守看管,层层布防,严密控制,毫无疏漏。
但这不过是表面说辞罢了。忠臣还是叛贼,其实全凭朱由校一句话定夺。
若只是为了打仗,剿灭一个奢崇明,他又何必亲自赶来此地。
真正意图在于土司改制,推行改土归流,只有如此,才能打破根深蒂固的等级制度,解救底层百姓脱离苦难。
西南地区大小土司,少说也有六七百之多,不杀几个典型,抓几个首恶,这改土归流便难以推进。
全面掌控永宁宣慰司之后,随即展开了一次简要的人口清查,发现十几万黑户与隐户,还有数量庞大的奴隶。
这些人从未在地方官府或户部的名册上登记,仿佛从未存在于世间一般。
这是历代封建王朝的顽疾,几乎每个朝代都存在类似情况。
朱由校特地调遣成都的官员来到永宁,着手为这些人口重新登记户籍,并从缴获的粮草中拨出一部分先行供给,以稳住局势,防止生乱。
待四川局势彻底稳定之后,便开始分配田地与房屋,正好从土司手中收缴了大量土地,正需人来耕种经营。
朱由校将永宁宣慰司下的各土司首领召集一处,却没有立刻采取任何措施。
也没有宣布改土归流的计划,只是简单见了一面,便将他们集中看管起来。
此时他另有要事在身,那便是出兵平定贵州安氏之乱,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不论实力还是根基,安邦彦都远胜奢崇明不知多少。
他不敢有丝毫懈怠,留下朱燮元与王平所率部队镇守永宁,自己则带领羽林军、秦良玉的土司兵,以及鲁钦统领的成都军队,共约五万人,迅速南下进入贵州平定叛乱。
此时贵州北部已然陷入混乱,安邦彦率先集结七万兵力进攻贵阳,没想到贵州巡抚李枟早有防备。
安氏连续猛攻数日,伤亡五千余人,贵阳城依旧坚如磐石,纹丝不动,只得愤然撤军,转而攻打其他州县。
贵州本地卫所兵难以抵挡,连战连败,只能困守城中,静待朝廷援军到来。
安邦彦趁朝廷注意力集中在奢崇明身上,大举出兵,攻城略地,占领多座城池。
贵州北部大片土地相继失守,安邦彦统率的军队竟膨胀至十三万人,声势浩大,整个贵州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局面。
李枟多次向邻省发出文书,请求派遣军队支援,以遏制局势恶化,避免陷入无法收拾的地步。然而,各省皆无动于衷,无人愿意出兵。他们给出的说法是,此事发生在贵州境内,应由贵州巡抚自行处理,与旁省无关。
李枟别无他法,只得连续上呈三道奏章,命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呈交朝廷与皇帝,请求尽快派遣精锐部队前来贵州平定叛乱。
同时,李枟还下达严令,无论何人,不论局势如何变化,未经他亲自下令,贵州境内不得调动一兵一卒前去与叛军野战,违者立刻斩首示众。
面对李枟坚守待援的战略意图,安邦彦并非毫无察觉。于是他再度集结重兵,转而围攻贵阳。
正当贵阳危如累卵之际,朱由校的援军终于进入贵州地界。
朱由校在查阅军情报告并了解贵州局势后,迅速拟定了讨伐安邦彦的作战计划。
他将手中五万军队分为三路。第一路由他亲自统领羽林军两万余人,直指水西大方,意图迅速摧毁安邦彦的老巢。
第二路由秦良玉担任主将,率领其白杆兵及各地土司部队,沿最快官道急行军直扑贵阳,以阻挡安邦彦回援,为朱由校争取时间,在安邦彦返程前夺取水西、大方等地。
第三路由鲁钦统领,负责攻取织金、普定等地,最终收复安顺,建立一道牢固的防线,以防安邦彦战败后向南逃窜。
然而,部署尚未完成,朱由校便接到一份紧急军报,称安邦彦已从贵阳撤军,正全速回撤。
这让朱由校颇感意外,难道安邦彦提前预知了自己进入贵州,所以能及时回撤?
无奈之下,朱由校只能调整部署。鲁钦所部任务不变,但不得休息,必须立即出发,夺回织金、普定与安顺等地。
秦良玉则与皇帝会师,集中优势兵力迅速攻克大方,并在当地设防,准备迎敌。
虽然大方是安邦彦的老巢,但因他抽调了大量兵力进攻贵阳,导致城中守军极为薄弱。
尤其在见识过官军火炮威力之后,守军当即弃械投降,根本不敢反抗。这种威力巨大的新式武器,对他们来说闻所未闻。
朱由校几乎未遇抵抗便攻下大方,随即在此地安营扎寨,休整军队,恢复体力与战力,准备与安邦彦决战。
安邦彦得知自己最重要的据点被官军攻占,怒不可遏,立即下令全军加速回援,企图趁明军立足未稳之时夺回大方。
安邦彦的部队在大方城郊与官军展开了一场野外战斗,伤亡共计三千多人。
安邦彦首次亲眼目睹火器与大炮的威力,心中震撼不已,立即下令部队撤退。
此后,双方又发生了数次小规模冲突,叛军接连失利,损失兵力两千有余。
自开战以来,一直是官军主动发起进攻,而安邦彦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状态,处处受制于人。
战不能胜,守亦难保,再加上官军时不时用火炮进行远程打击,叛军的士气迅速跌至谷底,早已没有了先前攻城略地时的嚣张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