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军学通过的寥寥数人中,竟有一半来自世袭锦衣卫家庭,那些公侯伯府的子弟大多庸碌无为,有人甚至连军弓都不识,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尽管朱由校有意整顿武勋体系,但他仍将此事暂时压制。当下绝非动武之时,否则文武联手,后果不堪设想。
由于京营与亲军卫被裁撤,不少勋贵早已心生不满。这些家族多半都在军中挂着一个闲职,虽说并无实权,但好歹有个名分。
比起什么都没有,总归强些。
对于那些存在感微弱的侯爵、伯爵家族来说,这更是他们重要的经济支撑。他们本就不受皇室倚重,别说参与中枢决策,连基本的话语权都没有。
这些自视甚高的老爷们,又怎肯屈尊去与商人争利?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擅长这些营生手段。
其他情况更不必多言,经商无门,做工又不屑,只能靠吃空饷、压榨军士来勉强维生。
只因皇帝态度坚决,城中又有羽林军驻守,加之朝廷大肆整顿官场,他们被震慑住,才不敢公开表示反对。
还有一个关键因素,便是英国公张维贤的立场。
他在勋贵之中具有极高威望。整个京城的勋臣圈子,除了张家,再无他人有如此号召力可将众人团结一处。即便如定国公府这般显赫,也难有此影响力。
两百年来,英国公府稳居勋贵之首,绝非虚名。
首批书院学员从勋贵子弟中选拔,也正是出于稳定人心的考虑。
此举意在传达一个信号:皇帝依旧信任他们,并无疏远之意。
当朱由校乘坐龙辇自后门抵达皇明书院时,书院外早已人山人海。
书院各学科主官经过商议决定,开学典礼对外开放,无论报馆记者、士绅还是百姓,皆可前来观礼。
为了一睹盛况,无数人纷至沓来,尤其是报馆的人,天还未亮就已到场,抢占最佳位置。
他们并不知情,身为书院院长的皇帝朱由校,也会亲临现场。
皇帝将亲至的消息,是徐光启、宋应星等人临时得知的。
他们立刻离开大堂,前往后殿迎接。
“陛下,典礼一切已安排妥当,只等陛下现身主持,训话剪彩。”
朱由校有意将皇明书院作为思想开放的试验之地,因此引入了许多后世文化元素。
像这种训话剪彩的仪式,作为院长的他自然不愿错过。
“好,朕更衣后即刻前往。”
为彰显对书院的重视,他特地带来了全套冕服,并带上了三队锦衣卫担任仪仗。他们身穿量身定制的飞鱼服,尽显威仪。
群臣见皇帝换上冕服,心中暗自苦笑,陛下确实行事不拘常理。
好在他们也都穿戴正式朝服,尚能与皇帝一同出席典礼,否则实在难堪。
“瑞征,朕交代你的差事完成得怎样了?”
“陛下安心,臣已将五百暗卫布防于书院各处及人群之中。典礼场地内外,臣亦令御林军严密把守,五十步范围内不许任何人接近!”
确认自身无虞后,朱由校面露笑意,大手一挥,对着早已候在一旁的徐光启、宋应星等一干重臣说道:
“诸位随朕前去,共同见证这必将留名青史的时刻。”
典礼现场,数百名学员满怀期待地伫立等待。
如此盛事,前所未有,而今竟成为典礼主角,令他们激动不已。
这些学员大多年仅二十出头,正是热血方刚的年纪,对即将开启的五年学院生活充满憧憬。
若非农学与工学科的学子年岁偏长,此地平均年龄恐怕还不及二十。
对于医学与文学方向,朱由校早有明令,年岁须在十六至二十之间,少一日亦不可。
此阶段正是人生黄金期,学习能力强、思维活跃,最具可塑性。
新知识、新思潮的接受速度更快,更为关键的是,他们尚未被当下社会的沉闷风气所侵蚀,四书五经、八股文章也未深植脑海。
在典礼现场前方,一座高台早已搭好,台面挂满装饰与横幅。
高台之上,一条红布横贯两侧,中央绣着一朵醒目的大红花。
台下两侧站满来自京师的权贵与六部学科的教职人员。
尽管朱由校对这些尸位素餐之徒毫无好感,但为大局计,仍需示以礼遇,以示笼络。
当身着冕服的皇帝自幕后现身,不只是学子与百姓震惊,连在场的教职人员也为之愕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御林军与锦衣卫。
他们一直紧盯台上动向,见到皇帝现身,立刻齐声跪拜高呼:
“恭迎陛下驾临!”
学员与围观百姓反应稍慢,陆陆续续跪下高呼“万岁”。
朱由校左手轻搭胸前,右手微抬,语气沉稳而威严:
“平身。”
众人再次谢恩,恭敬站立于下。
“今日是皇明学院开学盛典,身为院长,朕岂能缺席?故亲临主持。”
“你们能通过选拔,成为学院正式学员,皆为德才兼备、技艺出众之才。朕见你们如此年轻,心中甚是欣慰。”
“自今日起,你们便是大明皇明学院第一期正式学子,从此皆为天子门生。”
“你们尚且年轻,君臣同行的日子还很长。朕期盼,待五年学业结束时,你们能位列户部官员之中,名扬天下,成为朕的得力助手,以所学造福百姓,为后世开创安定盛世!”
“诸位,大明朝的未来,我皇明子民的幸福,将寄托于你们身上。朕期待你们早日掌握所学,建功立业。皇极殿中,朕静候你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