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飞!你胆敢抗旨?这是陛下亲颁的金牌令箭!你竟视若无物?!”
王洗高举金牌,声嘶力竭:“来人!即刻将岳飞、韩世忠拘押!”
他是监军,握有军纪生杀之权,可罢免主将。
可帐中诸将静立不动,侍卫亦无一人上前。
岳飞深得军心,无人愿动其分毫。
命令落空,王洗冲出大帐,对列队士卒怒吼:“金牌令下!速擒岳飞、韩世忠!”
士兵们闻声侧目,听清内容后,纷纷低头避视,无人应答。
“你们……全都反了?!”
王洗脸色铁青,双眼赤红,几乎吐血。
他堂堂御前钦差,手持皇令,竟如孤魂野鬼般被无视!
这时,岳飞缓步而出,身后众将列队相随。
他直视王洗,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胜负只在一念之间,战机稍纵即逝。”
“此乃我大宋破秦之唯一良机,岳飞宁受斧钺,不敢退半步!”
言毕,拱手一礼。
随即转身,披风猎猎,手扶刀柄,迈步入帐。
诸将紧随其后,帐门垂帘落下,将王洗隔绝在外。
冷风拂面,王洗浑身颤抖。
他何曾受过如此羞辱?竟被一群武夫拒之门外!
眼中恨意翻涌,如毒蛇盘踞心头。
他猛然弯腰,将金牌狠狠摔于尘土,扭头疾行而去。
回到营帐,他扑至案前,铺开奏纸,提笔疾书,墨迹淋漓。
笔锋如刀,句句控诉,字字诛心——定要让朝廷知晓岳飞之“跋扈”!
“应州军……呵!”
他冷笑一声,笔尖顿落,似已看见那道催命的圣旨,正驰马南来。
“这简直成了岳飞私人的军队!”
“我倒要看看,等陛下得知真相之后,你岳飞还能有何颜面立足朝堂!”
王洗心中愤恨难平,眼中闪过一丝阴冷。
他提笔疾书,在奏折上写下一行行直指要害的文字,字字如刀,不留余地。
文官的笔墨,有时比战场上的长矛更锋利,无声无息间便可置人于死地。
......
秦国,咸阳宫。
连日来,前线捷报频传,朝中群臣无不振奋,街头巷尾皆有欢呼之声。
石敬瑭归降,燕云十六州大部已入秦军之手,此等功绩,百年未有。
仅剩应州一地尚在僵持,但朝中无人怀疑其最终归属。
所有人都相信,扶苏必将率领大军彻底终结此战,凯旋而归。
可在这片欢腾之中,嬴政却始终面色凝重。
行政大殿内,烛火摇曳。
案前堆叠着厚厚一摞奏折,嬴政静坐其后,目光沉沉,手指轻轻叩击着座椅扶手。
这是他思虑极深时的习惯动作。
李斯立于阶下,垂首恭立,不敢出声打扰。
许久之后,嬴政终于抬眼,声音低沉:“依目前粮饷消耗来看,这场对宋之战,还能撑多久?”
李斯顿了顿,如实答道:“启禀王上,若无新增补给,最多再两个月,国库便将枯竭。”
“唯有尽快夺取燕云全境,方能以地养兵,延续战事。”
五十万大军远征,每日所耗钱粮如江河奔流,难以计量。
这场战争,几乎榨干了秦国近三年的积蓄。
可宋国不同,国土丰饶,商路通达,赋税充盈。
他们不怕拖,耗得起。
而秦国必须速胜,否则国力崩塌,后果不堪设想。
半年已是极限,再多一日,便是动摇社稷根基。
这才是真正的较量——不在战场胜负,而在国力深浅。
嬴政默然良久,眼神幽深似海。
宋军未必不可破,真正棘手的是那个富甲天下的国度。
它像一座永不枯竭的仓库,任凭战火延绵,依旧能供养千军万马。
换作秦国,半年已濒临绝境;若换作宋国,十年亦不过寻常。
差距,正在于此。
“必须加快农耕与通商。”嬴政缓缓开口,“否则,纵有百万雄师,也难敌其寸土之争。”
“这才是让国家真正强盛的根基。”
嬴政轻按额头,心中悄然一叹。
过去他将目光过多投向刀剑与战阵,虽未至耗尽国力征伐不止的地步,却也忽略了田亩与市集的积累。
自六国归秦以来,朝廷一心重振军威,重建那支令天下震栗的大秦铁军。
此举确有必要。
唯有兵锋锐利,方可镇四方觊觎,护社稷安宁。
可一旦偏重武备,其余事务便难免荒疏。
念及此处,扶苏昔日频频上言的情景浮现眼前——劝他休养百姓、振兴耕织、通商惠工。如今回想,那番话实属深谋远虑。
“王上,王上……”
身边宦官见其久坐沉思,低声唤了两声。
嬴政抬眼回神,面容再度肃然,转向李斯说道:“大局稳住即可,燕云那边无需过度忧心。”
“两个月内,应州必下!”
他语调坚定,毫无犹疑。
并非凭借天机预兆,而是源于对扶苏的全然信任。
“遵命!”
李斯神色一紧,躬身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