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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破阵乐》表演完后，宴会正式结束。
这晚虽有些小插曲，但总体还算圆满，宾主尽兴。
回府路上，不少人主动与扶苏打招呼。
他今晚的表现，改变了众人对秦人的固有印象，态度自然也随之转变。
不论是从才学谈吐，还是气度风范，乃至蒙毅展现的勇猛，都让人打心底里佩服。
唐人虽自负，却也懂得敬重强者。
更何况，秦唐两国已然正式通交，没必要再彼此设防。
共同的敌人都是突厥，只要你不待见突厥人，咱们就是一家人。
“果然，只有真正有实力，才能换来别人的尊重。”
扶苏眼中掠过一丝思绪，轻声说道。
地位从来不是靠嘴说来的，若非今晚所作所为，唐人恐怕依旧瞧不起秦人。
“历来如此，公子已经非常出色了。”
张仪笑着回应。
扶苏微微一笑，这时蒙毅驾车赶了过来。
正当他准备与张仪一同上车时，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少年手中拿着一张空白宣纸，开口便问：“扶苏公子，能请您盖个印吗？”
“您的那首诗太棒了，我想带回去让人誊抄一遍，挂在家中。”
少年眼神中满是期待地望着扶苏。
看他一脸真诚，扶苏温和一笑：“当然可以。”
说完便取出私印，在纸上盖了印记。
在那个时代，私印就相当于现代的签名。
“太谢谢扶苏公子了！”
青衫少年如获珍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你叫什么名字？”
盖完印后，扶苏随口问道。
少年小心收起纸张，恭敬答道：“我叫杜甫，是京兆杜家的人。”
扶苏一听，顿时愣住。
杜甫？！
他望着眼前少年，心里一阵发虚。
这可是千古留名的诗圣啊，自己刚刚当着他的面，把他未来的诗抢先背了出来，他不仅没生气，还成了自己的粉丝。
想到这里，扶苏越发觉得自己这事儿干得有点不太光彩。
他认真地对杜甫说道：“你明天来鸿胪寺找我，我亲自为你把那首诗写下来。”
“真的吗？”
少年杜甫满脸惊喜，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扶苏越发惭愧，拍拍少年的肩：“真的。我相信你以后一定能成为像李白一样伟大的诗人。”
说完，他迅速登上马车离开。
杜甫站在原地，望着远去的车影，轻轻抚摸着扶苏拍过的肩膀，眼中燃起炽热的光。
……
宴会结束后，李世民并未回太极宫，而是直接前往立政殿。
李丽质与长孙无垢都在那里等着他。
“丽质，寡人给你物色的这位夫婿，你意下如何？”
李世民带着笑意开口。
在他看来，扶苏不仅仪表堂堂，学识深厚，品行也无可挑剔，背后又有蒙家支持，未来注定是秦国的王。
与李丽质结合，可谓天作之合。
“扶苏公子……很好。”
李丽质轻声回应，脸上泛起红晕。那张白净秀丽的面容，不知是因酒意还是羞涩，愈发娇艳动人。
她对扶苏并无任何不满，他是个无可挑剔的人选。
听罢，李世民忍不住大笑，从女儿的神情中已读出她的心意。
可就在他情绪高涨之时，李丽质却迟疑片刻，轻声说道：“父王，儿臣已决定随秦国使团一同返回秦国。”
“什么？”
李世民的笑容瞬间凝固，脸上写满震惊，仿佛听错了话。
在他看来，长乐公主完全没有这么急着出发的必要，完全可以等上些时日。
“父王，此举是为了两国交好，大唐当以诚意示人。”
“如此，联盟才会更加稳固。”
“丽质在宴席之前便已与我商议过，只是我一直未向陛下提起。”
长孙无垢在一旁轻声补充。
她说这话时眼圈微红，满是不舍。
李世民听完久久未语，终是轻叹一声：“你受委屈了。”
“这是儿臣该做的。”
李丽质抬起头，目光坚定。
李世民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普天之下，哪个父亲不疼惜自己的女儿？
他虽放心将丽质许配给扶苏，但秦国路途遥远，生活也远不如大唐富足。
这一别，或许就是永诀。
可为了大唐的未来，他必须这么做。
——哪怕心如刀割。
长孙府。
夜已深，府中却仍未安静。
屋内烛火摇曳，映出一道颓废的身影。
长孙冲斜靠在床边，一身酒气，醉得不省人事。
他胡乱挥舞着手臂，嘴里怒吼：“走开，都滚！谁也别碰我！”
“酒呢？再给我拿酒来！”
一旁的仆从与侍女面面相觑，谁都不敢靠近。
这时，门口走进一道身影。
长孙无忌踏入房中，身后跟着满脸担忧的夫人陈氏。
“冲儿……”
陈氏刚想开口，却被丈夫抢先一步。
只见长孙无忌径直走上前，一把揪起醉倒的长孙冲，扬起手掌，毫不留情地扇了一记耳光！
“啪！”
一声清脆响起，长孙冲整个人被扇倒在床。
“冲儿！”
陈氏惊呼，连忙奔上前查看儿子的脸色，回头质问：“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别理会他，就让他自生自灭。”
长孙无忌面色冰冷，眼神如刀，指着长孙冲怒吼：“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东西！简直把长孙家的脸面都丢光了！”
话语中透出深深的失望和愤怒。
自从扶苏在宴会上吟出那首惊人的诗后，长孙冲便一直闷头饮酒，最终醉得不省人事。
长孙无忌一直冷眼旁观。
可如今亲眼看到儿子这副颓废模样，终于忍无可忍。
此刻长孙冲已稍微清醒了些。
听到长孙无忌的训斥，一股怒火在他心中猛然炸开。
他从床上挣扎着爬起，瞪着双眼怒视长孙无忌：“面子、面子、你眼里只有面子！”
“你明明知道我真心爱着丽质，为什么还要提议让她去和秦国联姻！”
“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一句！”
长孙冲的咆哮如同撕裂夜空的雷，震得屋内众人惊呆。
侍女和仆人们反应过来后，纷纷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而长孙冲死死盯着长孙无忌，双眼通红。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反抗父亲，哪怕知道后果严重，他也没有退缩。
这些话他憋得太久！
明明可以不选李丽质，可提出让她出嫁和亲的人，却是长孙无忌，他的亲生父亲！
这才是他最无法接受的！
“一切都是为了大唐。”
“长孙家深受皇恩，国家大义高于一切。”
长孙无忌没有动怒，沉默良久才开口。
语调低沉，脸上满是倦意。
长孙冲望着他，眼中从愤怒转为失望，最终化作哀求。
他跪在地上，痛哭出声：“父亲，我求你，求你去请陛下换一位公主出嫁吧。”
“丽质与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们才是一对，为何要拆散我们！”
哭声在屋内久久回荡。
他满脸泪水，左脸肿胀，狼狈不堪。
陈氏不忍直视，默默抹着眼泪。
即便长孙无忌铁血无情，此刻心口也微微一颤。
但他没有改变决定，闭上眼，一字一句地说：
“婚约已定，不可更改。”
“秦唐联盟不容有失，一切都要以大唐为重！”
“而且扶苏公子远胜你十倍不止，他才配得上长乐公主，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件事，从此不许再提。”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转身决然离去。
长孙冲看着父亲的背影，嘴角浮现一抹苦笑，随即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陈氏一见这情形，脸色骤然大变，急忙扑上前，泪如雨下，嘴里不停喊着：“冲儿！冲儿！你到底怎么了？别吓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