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的月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却又亮得晃眼,直直地泼在西郊祭坛的青黑石台上。朱福友握着长刀的手沁出了汗,刀身映着血纹木柱上跳动的红光,将他的侧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他身后的队伍屏住呼吸,火把的光在夜风里抖着,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陈丰兵背着药箱,指尖夹着三根银针;林忠攥着磨得发亮的砍刀,旧伤在绷带下隐隐作痛;孙海兵本应跟着张新泉去密室,却非要磨着朱福友留到正面战场,此刻正把木棍横在胸前,怀里揣着林忠嫂子塞的最后两个烤红薯,硬邦邦地硌着肋骨。
“记住,等张新泉那边动手,咱们就冲祭坛,把血魂教的人往东侧引。”朱福友压低声音,目光扫过祭坛西侧——那里新搭了三座帐篷,帐篷门口站着四个穿着紫袍的教徒,腰间的令牌比雷厉的更精致,上面刻着“血魂总坛”四个字。系统提示过张新泉,总坛来的高手至少是后天十重,比苏清月还难对付。
话音刚落,密室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赵虎的喊声:“朱先生,我们动手了!”
朱福友眼睛一亮,举起长刀:“冲!”
一行人像离弦的箭似的扑出去。最前面的亲兵一刀劈开巡逻教徒的喉咙,血溅在青石板上,瞬间被月光冻成深色的斑。林忠带着旧部直扑东侧的血纹木柱,砍刀劈断木柱上的铜铃绳,“叮铃铃”的脆响混着教徒的惨叫,在山谷里炸开。
西侧帐篷里的人终于动了。四个紫袍教徒冲出来,为首的是个瘦脸汉子,手里握着一把软剑,剑尖在月光下弯成一道弧线:“竟敢坏总坛的事,找死!”他的软剑朝着朱福友刺来,速度快得只剩一道残影——这是后天十重的“流风剑”,比苏清月的剑法更狠辣。
朱福友赶紧侧身躲开,软剑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削断了几缕头发。他刚想回刀,就见另一个紫袍教徒的铁拳砸了过来,拳风带着阴寒的气息,比雷厉的裂山拳更沉。“丰兵!”朱福友大喊一声。
陈丰兵早有准备,三根银针“嗖嗖嗖”射出去,正好扎在铁拳教徒的膝盖和肩膀穴位上。教徒的动作顿了一下,朱福友趁机一刀砍在他的胳膊上,鲜血喷了出来。
孙海兵看得眼红,举着木棍就冲上去,朝着瘦脸汉子的后背砸去:“俺来帮你!”瘦脸汉子冷笑一声,软剑回挑,剑尖擦着孙海兵的木棍划过,“当”的一声,木棍上被削出一道深痕。孙海兵吓了一跳,赶紧后退,怀里的烤红薯掉了一个,滚到地上被踩成了泥。“俺的红薯!”他心疼得直跺脚,却还是举起木棍,再次冲上去。
这边打得难解难分,祭坛中央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吟诵声。十几个黑袍教徒围着血池跪下来,手里拿着匕首,朝着自己的手腕划去——他们在放血祭池!血池里的暗红色液体开始冒泡,升起一股黑雾,朝着天空飘去,正好裹住了头顶的圆月。
“不好,他们在加速唤醒残魂!”陈丰兵大喊,刚想冲过去阻止,就被第三个紫袍教徒拦住了。这教徒手里拿着一对判官笔,笔身上刻着血纹,每一笔都朝着陈丰兵的要害戳去。陈丰兵没练过武功,只能靠着灵活的走位躲闪,很快就被逼到了血池边。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刀劈开判官笔的攻击——是张新泉!他怎么会在这里?朱福友愣了一下,就见张新泉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密室……残魂提前醒了,赵虎他们在拖着,我先来帮你们!”
原来张新泉刚打开石门,玉棺就“咔嚓”一声裂开,一股黑雾从里面钻出来,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影,朝着赵虎和亲兵扑去。张新泉用木牌压制了片刻,实在担心正面战场,只好先冲出来支援。
瘦脸汉子见张新泉来了,眼神一沉:“噬气教的余孽,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别想走!”他的软剑朝着张新泉刺来,剑尖带着黑雾——这剑上喂了血魂教的毒,沾到就会被吸走内力。
张新泉没躲,反而迎着软剑冲上去,指尖的黑气化作一把长剑,和软剑撞在一起。“叮”的一声脆响,软剑上的黑雾被黑气打散,瘦脸汉子惊讶地瞪大眼睛:“你的噬气能量怎么能克制血魂毒?”
“因为我有这个。”张新泉举起怀里的木牌,红光一闪,瘦脸汉子的软剑瞬间被震飞。他趁机冲上去,黑气缠住瘦脸汉子的脖子,系统提示:“检测到总坛教徒内力,吸收可提升至先天境界……是否吸收?”
张新泉犹豫了一下——先天境界是他梦寐以求的,但瘦脸汉子的内力里全是无辜人的精血,就像上次的冯保一样。他猛地松开手,一拳砸在瘦脸汉子的胸口:“我不会用这种肮脏的内力升级!”
瘦脸汉子喷出一口血,倒在地上。朱福友趁机解决了剩下的两个紫袍教徒,朝着张新泉大喊:“密室那边怎么样?”
“残魂越来越强,赵虎快撑不住了!”张新泉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后背被黑雾灼伤,衣服破了个大洞,露出里面红肿的皮肤,“我得回去!”
“俺跟你一起去!”孙海兵举着木棍就想跟上去,却被朱福友拉住了:“你轻功不行,去了只会添乱!留在这儿保护丰兵和林忠,等我解决了血池里的教徒就过去!”
孙海兵咬了咬牙,只好点点头,转身帮陈丰兵扶起受伤的亲兵。
张新泉刚跑两步,就见密室方向的黑雾越来越浓,甚至顺着秘密通道的入口冒出来,裹住了半个祭坛。他心里一急,跑得更快了,刚冲进通道,就听到赵虎的喊声:“张大哥,快救我们!”
通道里一片混乱,黑雾化作无数只小手,朝着赵虎和亲兵抓去。亲兵们的衣服被黑雾扯破,皮肤上出现一道道血痕,赵虎举着刀抵挡,却被黑雾缠住了胳膊,动弹不得。张新泉赶紧举起木牌,红光照射在黑雾上,小手瞬间消散:“赵虎,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
赵虎摇摇头:“不行,我们得帮你!”
“听话!”张新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出去告诉朱福友,让他尽快毁掉血池,血池是残魂的能量来源!”
赵虎只好带着亲兵们退出通道,临走前把一把火把塞给张新泉:“张大哥,你小心!”
张新泉握着火把,一步步走向密室。黑雾越来越浓,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噬气教的小子,你敢坏我的好事,我要把你的灵魂抽出来,永世不得超生!”
密室里的玉棺已经完全裂开,黑雾从棺里涌出来,化作一个高大的人影,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朝着张新泉扑来。张新泉举起木牌,红光和黑雾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水浇在火上。
“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想压制我?”黑影冷笑一声,黑雾突然分成两股,一股缠住张新泉的胳膊,一股朝着木牌扑去。木牌上的红光开始变暗,张新泉的嘴角流出鲜血——黑雾在吸他的噬气能量!
就在这时,通道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苏清月竟然挣脱了亲兵的看守,跑了进来!她的衣服被划破了,头发凌乱,手里握着一把断剑:“张新泉,我来帮你!”
“你怎么来了?”张新泉愣住了。
“我欠那些孩子一条命。”苏清月的眼睛里闪着泪光,“红拂被抓后,我才知道血魂教抓孩子是为了喂残魂,我以前……做错了太多事,现在想赎罪。”她说着,举起断剑,将内力全部注入剑中——她的内力带着寒月宫的寒气,虽然是阴属性,却能克制血魂教的邪异能量。
断剑刺进黑雾里,黑影发出一声惨叫,黑雾瞬间淡了几分。张新泉趁机举起木牌,将噬气能量全部注入:“血魂克制,全开!”
木牌上的红光暴涨,像一轮小太阳,黑雾被红光逼得节节后退,重新缩回到玉棺里。苏清月的脸色越来越白,内力快要耗尽了:“快……毁掉玉棺!我撑不了多久了!”
张新泉点点头,捡起地上的砍刀,朝着玉棺劈去。“咔嚓”一声,玉棺被劈成两半,里面的尸骨散落在地上,黑雾发出最后一声惨叫,彻底消散了。
苏清月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嘴角露出一丝笑容:“终于……结束了。”
张新泉赶紧跑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还有气,只是内力耗尽昏过去了。他抱起苏清月,朝着通道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朱福友带着人冲进来。
“张新泉,你没事吧?”朱福友的脸上沾着血,长刀上还滴着水珠——他刚毁掉血池,把里面的精血泼在了山谷里。
“没事,残魂散了。”张新泉的声音很虚弱,怀里的苏清月轻得像一片羽毛,“苏清月帮了我,她快不行了,让丰兵看看。”
陈丰兵赶紧跑过来,给苏清月把了脉,又喂她喝了一瓶药膏:“放心,她只是内力耗尽,休息几天就好了。”
众人松了一口气,搀扶着走出通道。祭坛上的教徒已经被全部解决,雷厉被绑在柱子上,看到玉棺被毁,绝望地大喊:“你们毁了‘大人’,总坛不会放过你们的!血魂教的教主会亲自来青州,把你们都挫骨扬灰!”
朱福友没理他,让亲兵把他押下去。他走到祭坛中央,看着被毁掉的血池和玉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场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孙海兵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烤红薯,递到张新泉面前:“张大哥,你吃个红薯,补充点力气。这个没被踩脏,是俺藏在怀里的!”
张新泉接过红薯,剥开糖纸,咬了一口,甜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看着孙海兵,突然笑了:“谢谢你,海兵。”
孙海兵挠着头,嘿嘿地笑了:“不用谢,咱们是兄弟嘛!”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月亮慢慢沉下去,阳光透过山谷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沾满血污的青石板上。朱福友看着身边的兄弟们——陈丰兵在给受伤的亲兵包扎,林忠在清点战利品,张新泉抱着苏清月坐在石头上,孙海兵蹲在旁边,给张新泉讲刚才正面战场的事,手舞足蹈的,像个孩子。
“朱先生,咱们该回青州城了,孩子们肯定在等咱们。”林忠走过来,笑着说。
朱福友点点头,朝着队伍喊道:“兄弟们,收拾东西,回青州城!”
一行人押着俘虏,朝着青州城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是在地上铺了一条通往希望的路。
回到青州城的时候,百姓们早就等在城门口了。看到他们回来,百姓们欢呼起来,卖菜的王婶端来热气腾腾的米粥,打铁的李师傅举着新打的长刀,喊着“朱先生,下次再打兵器,俺不收钱!”孩子们从书院里跑出来,丫丫拉着朱福友的衣角,小声问:“朱先生,坏人都被打跑了吗?”
朱福友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嗯,都被打跑了,以后再也没人敢抓你们了。”
丫丫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小石头跑到张新泉面前,举起手里的糖:“张大哥,给你糖,很甜的。”
张新泉接过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让他想起了孙海兵的烤红薯。他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心里突然觉得,这场战斗,值了。
接下来的几天,青州城热闹得像过节。百姓们杀猪宰羊,给朱福友他们送吃的;周老先生带着孩子们在书院里读书,朗朗的读书声传遍了整个院子;陈丰兵忙着给受伤的人治疗,苏清月醒了后,也跟着他学习医术,想弥补以前的过错;林忠和他的兄弟忙着清理血魂教的残余势力,青州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三月初十的晚上,朱福友和兄弟们坐在书院的院子里,吃着林忠嫂子做的红烧肉,喝着米酒。孙海兵吃得满嘴是油,还在不停地给张新泉夹菜:“张大哥,你多吃点,你昏迷了两天,都瘦了。”
张新泉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碗里的肉夹给了苏清月——她刚醒,身体还很虚弱。苏清月愣了一下,小声说:“谢谢。”
朱福友看着他们,笑着说:“现在青州城安全了,但血魂教的总坛还在,雷厉说教主会来报复,咱们不能掉以轻心。”
陈丰兵点点头:“我已经配了更多的药膏,还教了亲兵们一些基本的疗伤方法,下次再遇到血魂教的人,咱们也有准备。”
林忠也说:“我联系了苍梧郡其他山寨的兄弟,他们都愿意跟咱们联手,要是血魂教的人来了,咱们就能一起对付他们。”
张新泉放下筷子,看着朱福友:“我的系统检测到,血魂教的总坛在青州以南的黑风山,教主是先天一重的高手,比总坛来的紫袍教徒厉害得多。咱们得尽快提升实力,不然下次打不过他们。”
朱福友点点头:“你说得对。我打算在青州城成立一个‘护民队’,让亲兵、江湖人士和山寨的兄弟都加入,一起训练,提升实力。丰兵负责医术,林忠负责操练,张新泉你负责教大家对付阴邪能量的方法,海兵……你就负责给大家烤红薯,补充体力。”
孙海兵立刻站起来,拍着胸脯:“俺保证烤出最好吃的红薯,让大家吃了都有力气打坏人!”
众人都被他逗笑了,院子里的笑声在夜里传得很远,像是在告诉所有人,青州城有一群勇敢的人,会永远守护这里的平静。
月亮又升起来了,比三月初三的更圆更亮,洒在书院的院子里,照亮了每个人的笑脸。朱福友举起酒杯,看着兄弟们:“为了青州城,为了孩子们,也为了咱们自己,干杯!”
“干杯!”
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在月光下久久回荡。朱福友知道,这不是结束,血魂教的总坛还在,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但他不怕——因为他有最好的兄弟,最善良的百姓,还有一群充满希望的孩子。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