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煊盘腿坐在沈聿川书房飘窗上,怀里抱着星空投影仪,脚下散落着几十张星轨演算纸。
“来了!”他忽然揪住沈聿川的袖口,投影仪在天花板炸开一片绚烂极光。
“归墟潮汐提前爆发,这群王八蛋用星屑当引信点燃了阴气灶!”
沈聿川反手扣住他手腕拉向露台,夜风卷着纸片纷飞如雪。
远处写字楼群正在玻璃幕墙上折射出扭曲的鬼影,整座城市的电子屏同时闪烁起古老咒文。
凌煊扒着栏杆探出大半身子,百宝袋里飞出七八个绑着符纸的无人机:“让让!专业团队高空作业——小秃!去把东边那栋楼的阵眼啃了!”
银色小兽化作流星扑向金融中心顶楼,啃食玻璃时发出的“咔嚓”声清晰可闻。
沈聿川按下手机紧急按键,全城路灯应声熄灭,唯有他眼底金芒如烛火摇曳。
“坤位地脉被劫持了。”凌煊的罗盘在掌心疯狂打转,他突然拽着沈聿川往消防通道跑,“地下管网!他们把阵法刻在燃气管道上了!”
安全门被踹开的瞬间,恶臭的阴气裹挟着惨白手臂涌来。
凌煊扬手撒出把五帝钱,铜钱落地成阵,他踩着钱眼往前冲:“老板帮我hold住后方!哥们要表演密室逃脱promax版!”
逼仄的管道间里,凌煊的织星杖与岩壁擦出串串火星。
在拐角被尸傀围堵时,沈聿川突然将他往侧后方带倒,伞尖点地划出半圆金光。
尸傀在屏障外咆哮,而凌煊的后背完全陷进对方怀里。
“继续。”沈聿川的气息拂过他耳尖。
凌煊耳根发烫,织星杖却稳如磐石地刺入前方符阵。
当星屑核心暴露的刹那,他突然转身将沈聿川往墙上一推,自己借力腾空翻过尸群:“骗你的!这招叫声东击西”
他落在阵眼正中,咬破指尖在眉心画出血符。
磅礴灵力震得管道嗡嗡作响时,忽然有温暖力道缠上他手腕。
沈聿川不知何时突破重围,正将醇厚神力渡入他灵脉。
“三十秒。”沈聿川的声音在轰鸣中格外清晰,握着他的手共同按住阵眼。
两只手背青筋交错,星辉与金芒拧成螺旋贯入地底。
当城市恢复宁静时,他们还在维修井盖边维持着交叠的姿势。
凌煊突然抽出手蹦起来,举着不知从哪摸到的易拉罐拉环:“看!刚才炸出来的!像不像那个限量版手办上的能源核心?”
沈聿川拂去他发间灰尘,接过拉环放进口袋:“像。”顿了顿又补充,“下周发售,已订。”
凌煊眨眨眼,突然把织星杖塞进他手里:“那你帮我拿这个,我鞋带散了…”
他蹲下去慢条斯理系鞋带,通红耳尖却暴露在月光下。
归尘叼着半截符纸回来时,看见凌煊正对着反光的井盖悄悄练习表情管理。
而沈聿川站在他身后,用伞尖在积水里画了个歪扭的人物简笔画,头上那几根呆毛倒是和凌煊有几分相似。
两人一兽刚回到家,凌煊四仰八叉瘫在沈聿川定制沙发的贵妃位上,用古籍盖着脸假寐。
睫毛在书页投下的阴影里颤了颤,他突然吸着鼻子坐起来:“老板!你闻到没有?”
沈聿川从金融报表里抬头,金丝眼镜链垂在颊边轻晃:“槐花蜜掺朱砂,混着三百年以上的棺木朽气。”
“东南方向三点七公里—”凌煊赤脚蹦到落地窗前,指尖在玻璃上划出焦痕,“有老物件成精了!这怨气够煮一锅螺蛳粉的!”
“真是一刻也不让人消停!”
一刻钟后,车停在古玩城外的榕树下。凌煊扒着车窗瞪圆眼睛:“‘往生斋’?这店名起得跟地府连锁超市似的。”
店堂深处,唐装老者正在擦拭翡翠鼻烟壶。
凌煊刚跨过门槛,满屋博古架突然无风自动,瓷器碰撞声如同百鬼夜行。
“客官,请留步。”老者抬头,瞳孔是混浊的琥珀色,“本店的物件,都认生。”
凌煊笑嘻嘻地抛着五帝钱玩:“巧了,我这人专治认生。”铜钱落地的脆响中,他鞋尖碾过门槛暗刻的镇魂符。
霎时满室死寂,博古架定格在诡异角度。
沈聿川信步走向紫檀多宝阁,伞尖掠过某格时,阁内突然探出青黑鬼手。
他也不躲,任由鬼爪在距喉结三寸处凝滞。
怀表金光自西装内袋透出,将怨灵灼出焦糊味。
“清末嫁衣镜,缠足女子的血泪沁入镜胎了。”凌煊用织星杖挑起角落的蒙尘铜镜,镜面顿时浮现挣扎人脸。
他突然转头朝沈聿川伸手:“老板,借根头发!”
不等回应,他已自行从对方肩头拈起落发,缠在镜钮念念有词。
发丝燃起青焰,镜中惨叫戛然而止。
老者暴起时袖中甩出浸毒铜钱,凌煊正弯腰捡镜框没留意。
沈聿川旋身将人往怀里带,伞面“唰”地展开挡下暗器,震落的银杏叶粘在凌煊翘起的发梢。
“赔钱!”凌煊从沈聿川臂弯里探出头,举着半片碎镜框跳脚,“这镜框是湘妃竹的!还有精神损失费,你家镜子刚才冲我吐口水!”
老者僵在原地,看着沈聿川用绢帕包起镜框残片:“双倍。”
最终离店时,凌煊抱着赔来的珐琅彩怀表边走边啃糖画。
经过橱窗他突然驻足,鼻尖几乎贴上玻璃:“老板你看这个北宋曜变盏,像不像你上次炸微波炉那个碗…”
沈聿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橱窗倒影里,凌煊卫衣帽子不知何时沾了片银杏叶。
他伸手取下叶子,顺势将人往人行道里侧带了带:“小心车。”
月光把两人影子拉长在青石板路上。凌煊忽然用糖画指着远处广告牌:“快看!茶颜茶色出新品了!你说往奶茶里兑符水能算创新吗?”
沈聿川望着他亮晶晶的嘴角,将怀表放进他卫衣口袋:“试试。”
他们身后,往生斋的招牌在暮色里闪烁两下,彻底熄灭。